除開震驚之外, 他第一時間感受到的是欣慰——在確定了紅頭罩就是傑森之後, 他一直陷入了非常艱難的境地, 那就是他隻能聽到傑森的心跳,卻不能讀出傑森的想法。


    紅頭罩自從出現之後就一直和很多政府的顛·覆和政·變聯繫在一起, 不少暴·動都有紅頭罩操盤的影子——現在知道紅頭罩和刺客聯盟密切相關,超人感情非常難以接受——他印象中傑森一直是個好孩子,而現在不僅僅是塔利亞和達米安, 傑森也站在了拉斯身後, 這件事被蝙蝠俠得知將會給他造成多大的打擊可想而知。


    還好,還好。


    傑森用一句話證明了,他還是站在蝙蝠俠,又或者說正義聯盟那邊的。


    「我會找機會放你出去。」傑森壓低聲音,抬頭調了一下紅太陽射線的儀錶盤:「到時候你等我的信號,我會切斷電源。應該在晚……」


    「傑森, 塔利亞和達米安是什麽情況?」超人最關心的是這個:「那是他的,對嗎?」


    「……都是本人,但情況很複雜, 總之是拉斯玩了時間的伎倆。」傑森戴上了頭罩:「詳細情況到時候再說吧, 我先走了。」


    他這麽說完, 離開了監獄,並在踏出去的那一刻找人:「我剛剛覺得監控有點問題——誰去看一下?都給我看好,不要鬆懈, 他有閃失我就扒了你們的皮。」


    那語氣陰森森的, 根本不像是個少年人。


    超人感覺自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由衷地佩服了起來。


    我親愛的老夥計啊,你是到哪兒撿來這麽多演技派的小男孩兒的?


    似的,蝙蝠俠真是走大運,碰到我這種愛操心的小孩。


    提姆就是這個想法,並且對自己的精湛演技越來越自我驕傲了。


    他現在低眉順眼地在達米安身旁,看著這個小少年頤指氣使地對周圍的人下命令,默默地想以後在莊園住的話,這傢夥要挨多少打。


    正想著,達米安隨手將東西一扔,拿起本書看。


    是莎士比亞的《麥克白》。


    這麽小的孩子讀莎士比亞是否得當先且不提,反正這麽小的孩子是不應該有他這麽強悍的戰鬥力的——提姆剛剛看到達米安拎著長刀跟兩個成年男人對砍,啊不,進行訓練,訓練了四個小時之後,對方已經汗如雨下,但達米安還悠然自得。


    若說一定有什麽小插曲的話,大概就是中途,達米安問了幾次塔利亞會不會來看他訓練。侍從說過塔利亞可能會來,結果到結束都沒看到影子。


    因此達米安最後一招殺氣很強,直接用刀尖將人釘在了牆壁上。


    血腥氣和「咚」的撞擊聲同時擴散在了房間裏,提姆甚至分不清哪個給人的衝擊更大些。


    一邊思考這些,提姆一邊幹活。


    提姆現在作為達米安的跟班,很盡職盡責地去撿他扔在地上的東西——而提姆自己在家裏都不怎麽收拾房間,卻在刺客聯盟內部給達米安各種擦屁股。這種體驗不是他想要的,勝在新奇,同時給提姆一個非常好的機會觀察達米安。


    比如,雖然達米安雖然對找爹這事兒興趣很大,但很顯然,超人這個烏龍過了之後,他立刻就淡了下來,開始繼續他平時在其他島嶼上的日子。隻不過,他依舊會因為地點的不同而被影響,於是……


    開始頻繁地問塔利亞在哪兒,在做什麽,什麽時候過來看他。


    這其實很有意思。


    提姆在想,達米安不知道塔利亞是他母親的情況下——不管這個塔利亞是原版的還是克隆——達米安對她還是有很大依戀的。這從他跑去找塔利亞告狀就能看得出來,而塔利亞對他也很盡心。


    照理說動用那麽大的人力物力去抓超人,如果不是真的寵愛,根本不可能這麽做。而且……


    這個塔利亞比他想得要更精明強幹,並且頭腦縝密,並不像是單純被拉斯捧在掌心裏長大的姑娘。


    提姆到現在依舊被塔利亞安排的人嚴加看管,對他的不信任沒有任何鬆懈,甚至他的監視者們總是散發著淡淡的殺氣,像是隨時要結果他。


    另一方麵,她對達米安倒是非常縱容,哪怕紅頭罩用各種理由和藉口,甚至抬出拉斯,壓著她不讓她大張旗鼓,她還是幫達米安把超人給抓回來了。


    這種對敵人的冷酷颯爽和對達米安的溺愛有加結合在一起,讓塔利亞這個人有種說不出的……


    該怎麽說,提姆大概能想像出,更大一點的塔利亞是怎麽俘虜蝙蝠俠的。


    他認真地這麽認為。


    「現在幾點了?」


    達米安埋頭看書,翻得很快,一邊翻一邊問:「我餓了,去吩咐他們準備晚餐。」


    「好的。」提姆很順從地說:「現在是下午四點五十五分。」


    達米安一揮手讓他退下,等他出去後,又翻了兩頁,退到了之前看過的那一段。


    「以不義使他開始的事情,必須來用罪惡將它鞏固。」


    提姆路過某個樓道的時候,聽到的就是這句抑揚頓挫的台詞——這本身沒什麽,若不是這段台詞也屬於麥克白的話——同時,他也認得這個聲音。


    他頓了頓,還是先走過去,意外又不意外地看到了白髮的少女靠在窗邊,閉眼吹風。


    「我沒想到這裏也會有人聽得懂莎士比亞。」她說。


    「可能莎士比亞比你想得普及多了。」提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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