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傑森鬆了一口氣,感覺自己的退縮好像也沒有想像中那麽不勇敢。


    隻是他一邊這麽想, 一邊又沮喪了起來。


    「我並不認為你這個做法是很……膽怯的?」


    塔利亞看出了傑森的想法, 說:「我反倒覺得很正常,因為,你知道,那有可能是你媽媽。」


    人在麵對任何問題的時候,猶豫的態度都或多或少可以被嘲笑,但是麵對血親的時候, 再怎麽慎重都不為過。


    塔利亞自己對拉斯的複雜情緒也來源於此。


    父母是他們的來源,而最終他們也要和父母去同一個歸處。他們重合的時光可能並沒有那麽多,但卻存在著無法忽視的影響。


    她拍拍傑森的肩膀:「你不知道對她說些什麽?」


    「……我原來想問她為什麽拋棄我。」


    少年抬頭, 說:「但是後來想想看, 我爸爸是那樣的人, 她要離開也是很正常的事。」


    傑森很清楚自己的父親並沒有自己印象中那麽好,按照正常世界的規則來說,那人也是人渣敗類的那部分。正是因為那人的入獄, 傑森自己也過了一段非常艱難的時光。


    但是……


    少年還記得自己小時候, 爸爸帶著他去遊樂園玩的場景。旋轉木馬和棉花糖, 路上的馬戲團小醜和數不清的氣球。


    他那天玩得很開心,跟爸爸坐在椅子上的時候,還看到了他手臂上蝙蝠鏢的痕跡。


    這感覺真無法形容,透露出了一種宿命感,就好像蝙蝠俠會給哥譚的每個人留下痕跡一樣。


    從父親到兒子。


    傑森嘆了口氣。


    「我現在都有點後悔了,或許我不該來。」


    他說:「就好像在自找麻煩一樣——明明已經步入正軌了,我卻還想回頭看看是否我還有另一種可能,哪怕現在的生活也不錯。除了他又改口不讓我當羅賓之外。」


    塔利亞笑笑:「你還記著呢?」


    「可當羅賓多酷啊。而且還是跟蝙蝠俠一起。」傑森嘟囔:「我覺得我之前的訓練都白訓了。」


    他還是心心念念有關羅賓的事情,不過說說羅賓,其他的事情就讓他更放鬆了——塔利亞靠在一旁聽著,一邊聽一邊喝水,忽然聽到傑森問她怎麽看拉斯。


    「如果你沒有遇到蝙蝠的話,那你是不是就……」


    「對,沒錯,我現在就已經是亞特蘭蒂斯的王妃了。」塔利亞說:「我現在根本不用帶著老公的野生兒子跑到國外去,而是騎著龍在水麵上吹風。」


    「什麽?騎龍?」傑森根本沒計較野生兒子這四個字:「等等——我記得有一次大都會的新聞——」


    塔利亞歪頭,很得意:「沒錯,那就是我。」


    「……你這樣合適嗎?」傑森說:「你懷著一個呢,萬一生了病怎麽辦?」


    「謔,又來一個。」塔利亞又說:「我還以為你要跟迪克一樣,訓我結了婚之後就不該跟別的男人單獨見麵呢,結果沒想到你倒是挺別出心裁。還好啦我沒事,你別總這麽嘮叨——我跟你說太嘮叨是找不到女朋友的。」


    「得了吧,布魯斯可沒少說話,你不是還是愛他愛得要死要活的?」


    少年反擊:「你也就找了一個男人就定下來了,根本沒有什麽豐富經驗。別說叫我。」


    反了反了反了!


    塔利亞用墊子扔他:「你這個沒良心的臭小鬼,我不遠萬裏來陪你找媽媽,你竟然不聽話!」


    傑森被數落了半天,等塔利亞伸了個懶腰之後看了看表——他覺得塔利亞得趕緊睡了,因為算上時差塔利亞現在屬於缺少睡眠的狀態。但塔利亞睡不著,傑森也睡不著。


    「巴恩斯中士呢?」少年問:「我想跟他聊聊。」


    「別總找人家說那些啦,那些說多了他會難過吧。」


    塔利亞說:「我倒不如跟你說說上次南達達特山的事。」


    「?」


    傑森想聽這個:「好啊——說什麽?」


    塔利亞知道他想聽什麽,但她就是不說:「姐姐告訴我,父親的殘黨其實還有不少。」


    「……我以為已經差不多被收拾掉了?」


    這個話讓傑森其實很意外,因為哪怕知道刺客聯盟的事情,傑森後來也並沒有親眼見過刺客聯盟引起的血雨腥風——哪怕之前知道很多人在拆炸彈,他覺得有點後怕,但是並沒有被威脅過,所以沒有和塔利亞一樣的實感和恐懼。


    「說是這麽說,但其實……」塔利亞垂下眼簾:「……我還是覺得很不安。」


    少年:「???」


    塔利亞頓了頓,講了前些日子她在大都會遇襲的事情,並且說了當時自己在中了恐懼毒素的狀態下看到了誰。


    「我其實知道父親死了,偵探親手燒的他,但是……我還是忍不住害怕。」塔利亞說:「即便是清楚姐姐是真的殺死了父親,可我還是覺得哪天父親會突然間再次通過我不知道的方式復活。」


    實際上,妮莎也是這個想法,以至於她後來跟塔利亞預備了一個特定的後備計劃。


    「姐姐跟我說,萬一父親又復活了,那麽到時候我需要成為一個……非常奇怪的角色。」她笑笑:「我要成為為了復仇而跟隨偵探,忍辱負重,並且要有朝一日帶著我的孩子奪走蝙蝠俠所擁有的一切,接著再次壯大和復興刺客聯盟的惡魔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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