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然無語。


    陸衍居高臨下看著他,眼底閃過一抹晦暗的情緒,旋即緩緩屈膝半跪在謝疏寒麵前,任謝疏寒低頭俯視自己。


    這是一個示弱的動作,小狗勾試圖討回主人歡心。


    「師娘,我所言非虛,勿要與楊錚合籍。」陸衍直呼楊錚其名,仰頭看著謝疏寒。


    事情說破後,他眼中的情意與喜歡再未掩飾,直直撞進謝疏寒的眼簾:「方才心魔所致,我表述不清——」


    說到這裏,陸衍麵不改色強調道:「當然,想與師娘合籍之意表達得很清楚,沒有錯漏。」


    謝疏寒:「……」


    陸衍繼續道:「師娘與楊錚合籍一事,還望師娘慎重考慮。」


    「若楊錚是可託付之人,我自會將對師娘的心意埋在心底,永不透露,不會讓師娘處境難堪。」陸衍目光暗了暗:「可偏偏楊錚他不是。」


    「朔星仙尊並不如表麵那般風光霽月。」陸衍執起謝疏寒的手,與之十指相扣,「我不願師娘行差踏錯一步,以致餘生未卜。」


    「我也心懷妄念。」陸衍自嘲一笑。


    「妄圖師娘和師尊分開後……」他眼中倒映著謝疏寒的身影,眼底盛滿細碎的微光,那是滿目期待:「師娘能多看我一眼。」


    陸衍的心意誠摯而熱烈,謝疏寒錯開目光,不忍回望。


    他細細咀嚼陸衍的這番話,發現了盲點:「你何時知曉朔星要與我合籍?」


    楊錚前腳向他提議,後腳陸衍就聞風而來?


    陸衍無意識摩挲著掌下謝疏寒肌膚細膩的手背,低聲道:「我得到一個消息,怕楊錚對師娘不軌,便匆匆趕來。」


    「師娘與楊錚對酌時我便到了,自然聽見了楊錚的話。」他抬手撫在謝疏寒的臉頰上,指腹輕輕描摹:「還看見楊錚親你了。」


    謝疏寒抿了抿唇,拂手避開陸衍的觸摸,「我會好好洗幹淨臉的。」


    他能從陸衍話語中感知到怪異之處,詢問起要緊事來:「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麽?」


    「是。」陸衍沒有否認,這次他未再猶豫,設下隔音陣後,將鍛獄及楊錚秘室之事娓娓道來。


    謝疏寒聽後愣住。原來楊錚露出的馬腳不止一隻,除了小秘境裏自己的發現以外,陸衍他們也發覺了楊錚的異常。


    他心緒紛雜,神色也幾經變換。


    陸衍觀他神色糾結,主動問:「師娘有什麽話要對我說嗎?」


    謝疏寒略猶疑後,將小秘境裏的事慢慢說出來,告訴了陸衍。


    「楊錚覬覦你。」陸衍聽後神色驟變,冷厲如寒,鋒芒畢露。


    這可不是情愛的覬覦,而是攸關性命的事情。


    陸衍怕嚇到謝疏寒,壓製住心中的暴戾,皺眉道:「可楊錚怎會知曉你體質特殊?」


    師娘不渡雷劫的事在春華秘境發生,楊錚沒看見過,他和師娘也不會說出去……


    陸衍正擰眉思索之際,謝疏寒嘆息一聲,說道:「楊錚的消息來源,應當與我謝家滅門慘案相關。」


    言止於此,謝疏寒旁的便不再提起。畢竟話再說深些,就涉及他的來歷了。可謝家謎題未解,他不欲多言自身。


    陸衍聞言點了點頭。兩人低聲交談了片刻,話題又繞回原點。


    陸衍耿耿於懷:「既然如此,合籍大典肯定是楊錚醞釀的陰謀詭計,此事不能應答,師娘……」


    陸衍的話未說完,就被謝疏寒打斷:「我自有安排。」


    陸衍無聲的抗拒著謝疏寒的答案,默然片刻,忽然起身在謝疏寒唇角落下一個輕吻。


    謝疏寒手指驟然收攏緊握成拳,忍無可忍道:「陸衍,你不要仗著我心疼你,就在這裏為所欲為。」


    「師娘。」陸衍的聲音又低又輕,「我擔心你。」


    謝疏寒心頭一軟,嘆了口氣,解釋道:「若忽然拒絕反而打草驚蛇,我另有事情要求證,隻能暫時在楊錚麵前虛與委蛇。」


    他看見陸衍逐漸陰沉的神色,安撫道:「屆時肯定會叫你來幫忙,你不必擔憂我的安危,我不會單打獨鬥。」


    「好。」得到謝疏寒的應允,陸衍態度微緩,旋即又說:「楊錚絕非良配。師娘要不要考慮一下我?」


    「……」陸衍這種精力旺盛的小狼狗給點陽光就燦爛,謝疏寒現在心情很亂,需要一個安靜的空間整理思緒,不想再搭理他。


    他深吸了一口氣,指著門口對陸衍說:「你可以走了。」


    -


    -


    開陽峰山腰處。


    為師兄施法後的沈懷夢在陸衍居所的正堂等他回來。可夜色越發深邃,磅礴大雨也漸漸變小,陸衍卻還不見人影。


    小鴿子精焦慮又無聊,在屋子裏飛了一圈又一圈,仿佛成了一隻刻板行為的鴿。


    季宏邈也過來了,他看著沈懷夢呆滯地繞圈,遲疑道:「……沈師妹,你是在擔憂陸衍嗎?」


    「咕?」繞圈圈飛翔的白鴿停下來,爪爪踩在桌子上,收了翅,口吐人言道:「沒有啊,我是在思考新一話的本子怎麽寫。」


    「偉大的鴿作者今天才寫了十幾個字。」她看了看窗外淅瀝的雨和無邊夜色,深沉的咕了一聲:「不應如此,不應如此。」


    季宏邈:「……」


    那種誤以為他們師兄妹情深的感觸就很多餘。


    小白鴿似乎察覺到了季宏邈的擔憂,仰了仰腦袋,圓亮的黑豆眼裏透出理所當然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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