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耳忒諾珀。


    這個名字在夜空中迴蕩,有著一種古老而神秘的力量,徐塵嶼側耳聽著,他不說話的時候側顏顯得十分安靜。


    「你在想什麽?」季鬆臨湊過腦袋去看他。


    「沒什麽,」徐塵嶼嘴角的小括弧顯出來:「導遊挺會講故事的,聽入迷了。」


    季鬆臨這才注意到導遊的模樣,看起來是個二十歲出頭的年輕姑娘,紮著高馬尾,笑起來的臉龐青春無敵。


    徐塵嶼的目光朝著那一頭,不經意間忽略了身旁這人。突然間,他覺得衛衣一側的衣擺被拽緊,季鬆臨覆身過來,鼻尖抵住鼻尖,在他唇上落下了一個帶有風聲的吻。


    這個吻一觸即分,清淺又溫柔,就像兩人的胸膛撞到一起時的那一下心跳。


    眼眸半眯,薄薄的眼皮底下能感受到影影綽綽的光亮,待徐塵嶼睜開眼睛,季鬆臨偏頭,嘴唇到了他的耳邊:「徐先生別看小姑娘了,我會吃醋的。」


    一句話逗笑了徐塵嶼。


    他笑起來確實很好看,季鬆臨也確實愛看他笑,就如現在,他唇線上揚,小梨渦在他臉頰綻放,長而密的睫毛相碰,襯得臥蠶異常動人。


    「笑什麽?」季鬆臨緊緊凝視著他。


    「笑你,」徐塵嶼微斂表情,末了評價一句:「幼稚。」剩下的話他沒說出口,幼稚得過分可愛,不過他再沒看別人,而是捉過季鬆臨的手,手掌與手掌疊加,五指扣住五指,放去了膝頭。


    夜風吹拂,空氣浮動著烏木獨特的香氣,他們仿佛坐上了一輛不會停歇的巴士,追逐著散落的群星。


    酒店位於市中心,兩旁種滿了椰子樹,牆壁上有色彩斑斕的塗鴉,覆上一層老舊的質感,有年輪的味道。


    前台辦理登記,拿了房卡,跟著人群乘坐電梯,房間在二十七樓,2706號。


    落地窗,投影儀,小廚房,布藝沙發和地毯,正中間擺著一張大床,床鋪上鋪滿了鮮艷曼麗的玫瑰花瓣,旁邊的矮幾上還放著三種品牌的安全套。


    「這是情侶房?」徐塵嶼眼睛微眨。


    「是夫妻房。」季鬆臨放下行李,走過來,從身後抱住徐塵嶼,埋首在他頸窩,深深嗅他的氣息。


    徐塵嶼一手抓住他胳膊,往側偏頭,不讓季鬆臨蹭他脖子,不滿地質問道:「誰是夫誰是妻啊?」


    季鬆臨低頭吻住他弧度優美的脖頸,這一下用了蠻力,白皙的皮膚上立刻留下紅痕,像一顆圓潤鮮嫩的草莓,他壞笑一聲,低語道:「昨晚在床上誰叫我老公來著?不是你?」


    徐塵嶼耳根忽地發紅,回想起昨夜激烈的情事,他一直試圖讓季鬆臨成為下麵那個,作為懲罰,季鬆臨翻來覆去的折騰他,幾乎到了天亮,所以他一上車就困得不行。這是事實,他沒法反駁,但又不想讓那人太過得意,他轉過身一手掐過季鬆臨下巴,裝模作樣的耍狠:「你再咬一口試試?」


    這模樣一點都不凶,反而有點可愛,季鬆臨笑了笑,剛想說什麽,就聽見門外傳來叮咚響。


    「room service, sir. your dinner order has been delivered,」接著就聽到了侍應生的敲門聲。


    「應該是晚餐到了,我去開門。」季鬆臨恢復常色,放開人。


    他走到門口與侍應生交談兩句,給了小費,便推著餐車走進來。餐車上的食品非常豐富,有披薩,炸鱈魚,意麵和點心。


    「這麽多啊?」徐塵嶼收拾著餐桌,鋪上一塊淡綠色的桌布:「咱倆吃不完吧。」


    「這些都是當地的特色菜,你嚐嚐,能吃多少吃多少,」季鬆臨打開行李箱最上層,從裏麵翻出了一瓶酒,他起身走來,又從櫥櫃裏拿出兩個玻璃杯,洗幹淨放去桌上。


    這瓶酒的包裝很特別,外殼上印著一個地球儀,上麵標註的字符像是來自其他國家的語言。


    木質瓶塞一打開,酒香立刻充盈滿屋。


    「這麽香,」徐塵嶼湊過去嗅了嗅,跟平時的不太一樣:「你釀了新的酒?」


    沒著急回答這個問題,季鬆臨斟滿兩杯,推了其中一杯到徐塵嶼眼前,才說:「不是我釀的,不過確實是我私藏的好酒,你先試試。」


    徐塵嶼抬起酒杯呷了一口,舌尖泛起一絲酸味,接著就品到了醇厚口感,季鬆臨釀的酒偏向果酒,質地比較輕盈,這瓶酒卻有著一種黃金歲月的滋味,齒間留下了綿延不絕的香氣,很好喝,也很特別。


    「怎麽樣?」季鬆臨觀察著他的表情。


    徐塵嶼裹住舌頭細品了一圈,笑起來:「確實不錯,你在哪買的?」


    季鬆臨晃了晃酒杯,雙眸滿是亮晶晶的笑意:「你知道泛美公路麽?」


    徐塵嶼點頭,等著他繼續講。


    「泛美公路被稱為世界上最長的一條路,幾乎橫穿了十七個國家,北起阿拉斯加,由北極圈內,向南一直延伸到火地群島,全長48000公裏,比赤道還長了7000公裏。」


    徐塵嶼一手撐著額角,神色懶洋洋的,聽得饒有趣味:「然後呢?」


    他很喜歡聽季鬆臨講一些不著邊際的事,就像他會和他聊虛無的宇宙,聊一杯手磨咖啡的做法,或者是生活裏最不起眼的無聊小事,徐塵嶼總覺得這種時候的季鬆臨非常有魅力,令他不由自主地沉溺其中。


    「大概是四年前,唱片店來過一個釀酒師,他的酒銷往全世界,其中有一個批次剛好經過了一整條泛美公路,我們聊得蠻開心的,他就送了我一瓶,就是你現在喝的這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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