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若素不安地望向沈聽檀:「師尊,這位聞人公子是?」


    沈聽檀回道:「若素莫怕,聞人公子便是神出鬼沒的無名神醫,為師昨日便是去找他了。」


    無名神醫,救人無數,卻從不留下姓名,卻原來複姓聞人。


    宋若素從錦被中伸出了右手。


    聞人羽已從沈聽檀口中了解了宋若素的狀況,一探宋若素的脈,便一清二楚了,道:「聽檀,隨我出來。」


    聽檀,聞人喚師尊「聽檀」。


    宋若素不曾聽過其他人喚師尊「聽檀」。


    沈聽檀隨聞人羽到了僻靜處,聞人羽直截了當地道:「你的好徒兒中了合歡蠱的雌蠱,並非中了合歡散。」


    「合歡蠱……」沈聽檀當然聽聞過合歡蠱,合歡蠱可輕而易舉地將好端端的人變作爐鼎,供人採補,「合歡蠱如何解?」


    聞人羽據實道:「合歡蠱無解,連下蠱者都解不了。」


    是那魔修對宋若素下了合歡蠱麽?


    沈聽檀追問道:「可有緩解之法?」


    聞人羽收起摺扇,一本正經地道:「既有雌蠱,自有雄蠱,身懷雄蠱者定時與身懷雌蠱者交/合,便能有所緩解。宋若素體內的雌蠱尚未成熟,殺傷力不大,待雌蠱成熟,他便成了爐鼎,一日至少得有半日同男子交/合才能好受些。」


    沈聽檀又問道:「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聞人羽肯定地道:「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雄蠱應當在下蠱者手中罷?但我與若素皆不知下蠱者是何人。」沈聽檀心急如焚地道,「若素體內的雌蠱多久後會成熟?」


    「七七四十九日,已過去三日了,還餘下四十六日。」聞人羽提醒道,「就算你得到了雄蠱,由誰人服下雄蠱?宋若素是否願意與其交/合?雄蠱之事不難解決,但我認為你得先同宋若素說清楚,他要是不願意,你得到了雄蠱又有何用?」


    沈聽檀急聲道:「雄蠱不難解決?聞人,你有法子得到雄蠱麽?」


    聞人羽沾沾自喜地道:「我又不是浪得虛名之徒,做個雄蠱出來有何難的?」


    「你這便去做雄蠱,我負責說服若素。」沈聽檀方要走,卻被聞人羽喚住了:「我一個人做不了雄蠱,得宋若素幫忙,你先說服宋若素,再言其他。」


    「好,我這便去說服若素。」沈聽檀回到宋若素麵前,開門見山地道,「若素,你中了合歡蠱的雌蠱,須得與服下雄蠱者交/合,方能緩解,你可願意?」


    「弟子不願意。」宋若素笑了笑,「師尊隻說緩解,就是說不可能根治,一次交/合必然不足夠,弟子無心於對方,豈可多次利用對方的肉/體?且弟子隻想與心悅之人交/合。」


    沈聽檀嘆息一聲:「若素,你若不答應,再過四十六日,你便會變成爐鼎。」


    「變成爐鼎便變成爐鼎罷,到時候,弟子的欲/念將會蓋過理智罷?弟子興許便能來者不拒了。」宋若素以為自己能逃離被變作爐鼎的命運,但是他恐怕逃不掉了。


    「若素,為師怎能眼見你變成爐鼎?」沈聽檀勸道,「若素,你權衡權衡利弊,與一人交/合總歸比變成爐鼎要好得多。」


    「師尊不能眼見弟子變成爐鼎,闔上眼見不看弟子便是了。」宋若素又笑了笑,「爐鼎陽壽不長,得麻煩師尊為弟子收屍了。」


    不若……不若在成為爐鼎前自盡罷?


    這個念頭愈演愈烈,教他覺得安心了些。


    是了,大不了自盡。


    左右他對這個世界了無牽掛,死了便死了,早些死,或許還能在地府見到弟弟。


    沈聽檀不懂宋若素為何這般視死如歸,一把擁住了宋若素:「若素,活下去。」


    沈聽檀的腰肢近在手邊,宋若素猛地抱住了:「師尊這腰肢弟子得多抱幾次,四十六日後,弟子便抱不到了。」


    「若素……」沈聽檀低聲道,「若由為師服下雄蠱,若素可願意?」


    宋若素從未想過這個可能,愕然地道:「師尊為何要屈尊服下雄蠱?」


    「為師救自己的徒弟,不算屈尊。」沈聽檀復又問道,「若素,你可願意?」


    「弟子不願意。」宋若素推開了沈聽檀,「弟子不過是頂著徒弟的名頭罷了,實際上,與師尊並無幹係,師尊不必為弟子這麽做。師尊不愛收徒,不愛過問世事。待弟子亡故,師尊便隻餘下二師兄一個入門弟子了,待二師兄有所成,師尊便能功成身退了。」


    沈聽檀心疼地道:「若素,切勿自暴自棄。」


    「弟子並沒有自暴自棄。」宋若素鄭重其事地道,「弟子隻是在分析利弊。」


    宋若素確實在分析利弊,隻不過不是從己身的角度分析的。


    沈聽檀柔聲道:「若素不必分析利弊,隻需回答為師,是否願意與為師交/合?」


    「對於師尊而言,與弟子交/合,同幫弟子穿衣有何區別?」這答案宋若素已猜到了。


    果然,他聽得沈聽檀道:「所以若素不必覺得為師屈尊了。」


    宋若素頓時雙目發紅,他不費吹灰之力便能得到原身難以企及的一夜春/宵,但如此春/宵有何意義?


    當然有意義,意義是阻止他變成爐鼎。


    但他想要的是別的意義。


    他想要的春/宵是「春/宵苦短日高起」,是「春/宵一刻值千金」,是「掩銀屏,垂翠箔,度春/宵」……並不是單純地安撫他體內的雌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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