撥刺本以為自己一出馬,要想殺掉那個漢人女子應該不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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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事實同他預料的大不一樣,眼前這個女子刁滑得緊,出手狠辣不說,身形也快得出奇。


    好幾次他明明看到自己的大棍已經砸到她的身上,可關鍵時刻,敵人腳下卻不可思議地一滑,堪堪避過這必中的一招。


    小小的一輛牛車在她腳下直如平原大壩,回旋騰挪顛倒乾坤。不但無從把握,自己的兩個親衛也被她割撥喉嚨,躺在地上不住抽搐。


    這樣的戰鬥撥刺還從來沒遇到過,心中不覺煩躁。


    一不小心,腰上就中了兩劍。


    好在他身上披著厚實鐵甲,而那女子手中的軟劍隻適合切割,僅僅在他身上留下兩到淺淺的痕跡,根本不足以破開他身上的鐵葉子。


    不過,這麽打下去也不是辦法。


    撥刺雖然莽撞,可打了這麽多年仗,戰鬥經驗極其豐富,微一尋思就想出對策。


    他固然拿三姐異常頭疼,其實三姐也不好受。


    三姐怎麽說也是個女人,力氣上本就比不上撥刺。


    若是在平日,就算是十個撥刺也殺了。可惜這個蠻子渾身鎧甲,就連身上唯一的要害麵門也被鐵麵具遮著,隻露出一雙紅色的瞳孔。自己手中的軟劍並不適合破甲,如果換上一把大斧,或許還有可能。


    而且,這家夥力氣大得驚人。每當自己的軟劍同他手中那把粗如兒臂,通體包裹鐵皮的棗木大棍接觸時,就有一股潮水般的巨力湧來。


    幾次下來,三姐覺得自己半邊身體都被敵人震木了。


    她心中早就要了必死的信念,也不畏懼,隻在牛車上來回躲閃,尋找著必殺良機。


    可惜敵人不是笨蛋,也不會再給她機會了。


    當三姐剛閃過撥刺的一記直刺時,撥刺突然大吼一聲,手中大棍也不追擊,卻猛地往三姐腳下的牛車轟去。


    “碰!”一聲,半空中炸出一擊悶雷。


    那輛牛車咯吱一聲,總算扛著沒有散架,卻失去了平衡,車頭向前一栽,順著山坡飛快地朝韃靼人大陣中衝去。


    三姐一個顛簸,幾乎被顛下車來。不得以,隻能扔掉手中軟劍,一矮身,死死地抓著車轅。


    因為用力太大,撥刺胯下戰馬一聲悲鳴倒在地上,也讓他錯過這個斬殺敵人的大好良機。


    他一個骨碌從地上爬起來,大聲嘶吼:“好一個勇士,這一仗真他娘過癮!”


    三姐趴在車上衝進敵人陣中,她藝高人膽大,卻不畏懼。正要從車上躍下,搶一匹快馬退回本陣。以她的武藝,應該不難。


    可讓人意想不到的情況發生了,大車在撞倒兩個騎兵之後突然一斜,“轟隆!”一聲傾覆了,狠狠地朝三姐頭上倒扣下來。


    三姐大驚,猛地躍起。


    可惜終究還是慢了一步,竟被整輛大車扣在裏麵,隻露了半邊身體在外麵。


    “哇!”她吐了一口鮮血,隻覺得身上軟軟地提不起半點力氣。


    “終歸是要死了,不過,死在戰場上也好,也免得江湖流浪,無處容身的好!”一念至此,三姐萬念俱灰。


    “死了!”看到三姐竟然落到敵人手中,周行德忍不住大叫一聲,心中竟痛不可忍。


    往日間,他在三姐手頭吃足了苦頭,按說大家都仇恨滿胸。


    這個女魔頭的死自然天大的好消息。


    可是,我為什麽開心不起來呢!


    周行德痛苦地將眼睛閉上,不忍見即將發生的血淋淋的一幕。


    他卻沒發現身邊的金生眼中突然閃過一絲凶光,在周行德剛把眼睛閉上的瞬間,金生突然一腳踹來。


    “啊,金雜碎,我靠你祖宗十八代!”周行德沒想到身邊這個混蛋竟然對自己下黑腳,其心何其歹毒。


    人不能兩次踏入同一條河流,在同一個地方摔倒兩次,隻能用倒黴透頂來形容。


    慘叫一聲,周行德忙伸手往地下撐去,無奈地上早被人血沁透了,又濕有滑,無從著力,整個人順著山坡往下滾去。


    這一滾滾了好長一段路,直滾得他天旋地轉,眼冒金星。直到腦袋裝到一具軟軟的身體,這才停了下來。


    顧不得身上疼得厲害,周行德猛地從地上坐起來,抬頭一看,四麵八方都是韃靼騎兵。


    “糟糕,落進敵人包圍裏,這次死定了!”一看到這種情形,周行德嚇得麵如土色,腦袋裏嗡一聲,差點暈厥過去。


    蒼天啊,我不過是一個小白領,來明朝打醬油的,你不能這麽玩我呀!


    一聲微弱的呻吟從腳下傳來,讓他從懵懂狀態中情形過來。


    低頭一看,卻是渾身熱血的三姐。


    此刻的三姐一張臉已經徹底被鮮紅人血糊住,頭發也被鮮血粘成一團。


    她張大著嘴朝著天空大口喘息,眼神有些渙散。


    一看到三姐,周行德看到了生還的希望。


    這女魔頭武功高得出奇,有她在,定能殺出生天。


    事不宜遲,周行德忙頓下身去,奮力去掀扣在她身上的牛車。


    “你……你怎麽來了?”一陣低如蚊嚶的聲音。


    周行德沒時間同她多解釋,這個女殺手性格古怪,就算自己將她從大車下拉出來。這女魔頭未必會幫自己殺出重圍,眼前的形勢如此惡劣,多帶一個人就多一分累贅。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不成,為了我周行德這條小命,說不得要犧牲一下色相了。


    周行德立即下了決心,突然深情款款地看著三姐,眼中煙波流動。


    他一把握住三姐的右手,裝出一副情真意切的模樣,柔聲道:“三姐你我不得以冒充夫妻,其實……其實我心中卻是歡喜得緊。周行德被你挾持,這幾天自然是又畏又懼。


    其實,以我的急智,要想擺脫你,卻容易得很。可是,每每想到如果逃走,這輩子就再看不到你了,心中卻空落落無處擱置。罷了,就讓我死在你手上好了,也算是一樁美事。


    剛才見你落到敵人手中,雖然理智告訴我不能管,也管不了。


    事到臨頭,卻也顧不得那許。我也不知道怎麽的,就衝了過來,隻覺得應該救你出去,卻不想自己本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這樣也好,咱們雖然沒有夫妻之實,可卻能在黃泉路上相親相愛……


    話說到一半,周行德老臉通紅,被自己惡心得毛骨悚然。


    他媽的,為了活命,老子的色相犧牲慘了!


    三姐眼中突然有晶瑩的光芒泛起,她伸出左手輕輕地摸了一下周行德的臉,摸了他一臉血泥,喃喃道:“原來你有這個心思,我卻不知道,卻不知道……我三姐真是笨得可以……”


    大滴眼淚從她臉上滾落下來:“和尚,是我害了你啊,早知道你如此在意我,唐三姐當初就不該如此相逼。什麽神教大業,什麽複仇大計,對我來說又有什麽意義,總抵不過你的真情實意。”


    周行德見三姐被自己哄住,心中大喜:大好,美男計OK!


    他忙道:“三姐,我幫你把車掀開,咱們夫妻二人同心協力殺出重圍。”


    “沒用的。”三姐虛弱地擺了擺頭。


    “怎麽……”


    三姐深情地看著周行德,柔聲道:“沒用了,和尚,我受了很重內傷,就算你掀開大車,我也沒力氣廝殺。別費勁了,咱們安靜地坐在這裏說一會兒話吧!”


    周行德心中大罵:“說你媽比,你想死,我還沒活夠呢!”


    他四下一看,準備找個機會溜掉。


    可這一看,心中卻是大苦,四周都是重甲武士,刀光劍影,插翅難飛啊!


    “這回死定了!”周行德一把甩開三姐的手,站起來準備舉雙手投降。


    可這種當叛徒的事情他無論如何也做不出來,剛舉起一半,心中突然有一絲羞愧,就用左手狠狠抽了自己一記耳光,隻高擎著右手。


    我周行德雖然是小白領小市民一個,什麽誌存高遠自然談不上,連個大丈夫都不是。可臨陣投敵,去做漢奸卻是萬萬不可。


    他迎著韃靼人的大軍高聲大喊:“我是大明京營禁軍運輸營隨軍參讚周行德,乃監軍張鶴張大人葉天禹葉將軍派來的使者。兩國交兵不斬來使。阿魯台,可敢見我否!”


    不行了,不行了,隻得忽悠,看能不能忽悠住這群蠻子,活一刻算一刻吧。


    如果不采用非常手段,立即就會被砍成肉醬。


    撥刺換了馬衝了回來,他提起大棍就要朝周行德頭上砸去:“這個漢子是我的!”


    “住手!”一個低沉的聲音從大陣中傳來:“讓所有的兒郎都撤下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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