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旅社,南星脫下那一身已經報廢的禮服,洗完澡換回這兩天已經被她當睡衣的張起靈的長袍,坐在鏡子前望著肩膀上那一道血痕微微蹙眉。


    其實應該要處理一下的,以前張瑞雪就告訴過她,麒麟血血液特殊,傷口很難癒合。如果再不處理,很有可能要發炎。


    但她從百樂京過來,身上除了點洗漱用品什麽都不剩,連衣服都是蹭張起靈的,更別說包紮要用的材料了。


    正想著,門口傳來敲門聲。


    張起靈的聲音隔著門板傳進來:“出來拿個東西。”


    南星從椅子上彈起來,說了一個“好”,趕緊將衣襟拉上去,扣好盤扣,走到門口,將門打開。


    張起靈站在門口,身上還穿著今晚的襯衣和長褲,手裏拿著一個盒子。


    “包紮用的。”張起靈將盒子遞到她手裏。


    南星微微楞了一下,接過道謝,又抬頭看他一眼。


    這時候注意到,他的發梢有些濕,似乎是回到房間後隻匆匆洗了洗臉。


    心底有什麽情緒被觸動,又不捨得他就這樣回去,脫口而出:“等我幾秒鍾。”


    張起靈沒問什麽,看她將醫藥盒子放到桌上,打開櫥櫃找了起來。


    說等幾秒鍾,她還就真的隻用了短短數秒,便拿上從櫃子裏找到的食盒,幾步回到門口,遞給他,說是早上借了酒店廚房自己做的紅豆青團。


    張起靈低眉望一眼,神色淡然,看起來不能算是喜歡,但也沒說不要,隻說:“傷口包紮好之後過來。”


    “……那青團你還吃麽?”


    張起靈已經轉身走了。


    南星低頭看了看手裏的食盒,關上門轉身回到房間,打開藥盒,熟練地往肩膀上上藥和包紮。


    因為不想讓張起靈久等,她從包紮到把衣服穿好整個過程用了不到半小時。


    還是帶上了食盒,出門走到張起靈房間門口,敲了敲門。


    門很快便被打開,南星抬頭,張起靈在裏麵側了側身示意她進去。


    南星進去後將食盒放在茶幾,自己則規規矩矩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張起靈將門闔上,往她這邊走過來。


    她抬眼迅速看他一眼,他已經換了身幹淨衣服,看得出來剛出浴不久,頭髮亂得很有格調,垂落幾縷在額前,濕發更黑,皮膚更白。


    整個人是遠離在世俗之外的禁慾淡漠,可此刻沾染上煙火氣息的模樣又平添幾分誘人接近的吸引力。


    他的頭髮摸上去手感一定很好吧?


    他在茶幾另一邊的椅子上坐下,低頭看她,這種近距離的觀感帶給她的視覺衝擊直接呈指數放大。


    為了防止自己再聯想出什麽令人血脈噴張的畫麵,南星決定使用屢試不爽的方法——轉移話題。


    “吃青團嗎?”剛開口她就想扇自己一嘴巴,這是什麽沒話找話的死亡開場。


    果然,對方搖了搖頭表示否定。


    南星頓時不知道該接什麽,腦子裏開始組織語言展開下一個話題。


    先問他今晚的發現?還是先跟他說自己遇到放野時的同伴了?


    “中部檔案館負責人已經死亡。”最後還是張起靈先開口。


    南星一愣,腦子霎時切換為“說正事”狀態,“你今晚在萬家發現的嗎?”


    張起靈點點頭。


    南星蹙眉,“我今晚與和我一起放野的張月同見麵了,她告訴我目前中部檔案館還沒有找到負責人的下落,甚至連線索都沒有。”


    “他們找不到,”張起靈道,“因為,中部檔案館負責人的死亡地點,是核心檔案室。”


    南星霎時明白過來——核心檔案室,除了負責人手裏的鑰匙之外,隻有族長的青銅母鈴才可以打開。如果強行進入,裏麵的保護機製會瞬間觸發,將闖入者連同整個核心檔案室一起燒幹幹淨淨。


    所以,在檔案館所有人的認知裏,核心檔案館是最安全的地方,負責人不可能會在那裏出事。


    南星接著問,“他為什麽會死在核心檔案室?”


    “因為,他被黑毛蛇附身,在失去意識前,他把自己關進核心檔案室,臨時搭建了機關,用機關削掉了自己頭顱,同時砍掉了自己四肢的關節。”


    這是如同五馬分屍一般的自.殺方式。


    張起靈從抽屜裏拿出一疊紙,“這是他死之前留下的遺書。”


    南星接過來看,上麵記載的是他分析出來的自己被黑毛蛇附身的過程——他的食物被下了藥,他從昏迷裏醒過來時,脊背和四肢便已經被人放入了黑毛蛇。


    能夠做到這些的,隻有可能是檔案館內部的張家人。


    在遺書的最後,他說:“族長,如果你能找到這封信,不要相信身邊任何一個張家人,誰都有可能被這種蛇附身。”


    南星看完,內心如同堵了一塊石頭,沉重得透不過氣。


    “這是他生前同黑飛子做的最後的抗爭。”


    張起靈將那疊負責人的遺書收回,疊進抽屜,輕聲道:“我會找出剩餘所有的黑飛子,以及,背後的組織。”


    “小哥,我會盡我所有的能力和你一起完成這件事。”


    張起靈凝視著她,久久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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