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起靈走到一旁,那裏有一盞油燈,他用火摺子點燃燈芯。


    油燈點燃後,隻見火焰迅速往旁邊蔓延開,緊接著亮起了第二盞,“砰”、“砰”、“砰”一連串火焰竄起來的聲音後,整個房間的油燈都亮了起來。


    仔細一看,這些油燈的燈芯其實是同一根,浸滿了桐油,隻要點燃了其中任意一盞,其餘的便會聯動著自動點亮。


    整個房間都被點亮後,南星得以看清楚麵前壯觀的水缸群。


    這些水缸足有一人高,上麵都蓋著木頭蓋子。南星將手裏的火摺子熄滅,走到水缸群間。往四周看了看,場麵十分詭異。


    南星進入一個地方後,並不是那種會因為好奇心去隨便動裏麵東西的人。如果她去碰,那肯定是已經清楚了目前的處境,內心對於自己做的事情有十足的把握,或者已經想好了應對各種突發狀況的方法。


    她一邊在水缸群中走過去,一邊仔細觀察。突然,她看到前麵有一隻水缸的蓋子是打開的。


    走近前去,就聞到一股屍體腐爛般的特殊腥臭,往水缸裏看過去,隻見裏麵是一壇黑油一樣的東西,已經基本上凝成固體。仔細一看,黑油中似乎還有人的頭髮。


    難怪這些水缸這麽大,敢情裏麵裝的全是屍體?


    南星早些年確實聽說過一種甕棺葬的方式,以甕、盆為葬具,常用來埋葬幼兒和少年,個別成人也有用甕棺,並且會在底部留一個小孔,希望能恢復呼吸,得以復生。


    但這直接用油把屍體泡起來,已經違背了甕棺葬的形式,到底是為什麽?


    “這些缸是用來裝黑毛蛇的。”張起靈看了一眼黑油中的頭髮,說道:“缸裏的東西,都是用人身上的油熬出來的。”


    說完,他用刀往油裏麵一挑,扯出來一條黑色的毛蛇。這蛇顯然已經死亡了,屍體仿佛被醃製過一般,富含水分,鱗片脫落,但是皮膚還有彈性。


    “缸裏麵的蛇,都是開採出來的時候就已經接近死亡,所以用這種方式保存在人油裏。”


    南星不解,“這些死掉的黑毛蛇已經不具備與人類共生的能力,為什麽還要保存起來?是還有別的目的嗎?”


    張起靈將蛇的嘴巴翻開, “你看。”


    南星看到了裏麵細小的毒牙,毒囊的位置卻有一條切口,裏麵似乎是空的。


    “毒囊被取出來了?”


    “嗯。”張起靈將蛇扔回了水缸,道:“黑毛蛇的毒液,應該是有其他的作用。”


    “是什麽作用?”


    “目前還不清楚。”張起靈搖頭,“他們似乎也還沒找到使用這些毒囊的方法。”


    南星看著張起靈,等他接下來要說的話,他卻停了下來,看了看她,便往房間更深處走,“跟我來。”


    南星過去,隻見角落的黑暗裏,擺放著一個巨大的石盤。石盤上密密麻麻布滿了石洞,幾乎每個石洞裏,都裝著一隻已經幹癟的蛇毒囊,石洞旁還刻了一串數字。


    遠遠看過去,那些星羅密布的小洞,組成了一幅繁複的星圖。


    南星知道這種星圖,數量繁多的星星按照一個暗藏的規律進行排布,由這個規律,可以衍生出極其精細而複雜的機關。這種機關在解除的時候,必須按照原本設置的順序來解,對人的記憶力要求極高。


    南星皺了皺眉,“這個星圖,用的是毒囊取出的先後順序來排布的嗎?”


    “嗯,毒囊的數量,也是他們嚐試過的次數。”張起靈一邊說,一邊在石盤上移動毒囊的順序。


    “嚐試?指的是黑毛蛇的另一個作用麽?”南星也過去,和他一起恢復星盤的位置。


    “嗯。”張起靈點頭,餘光注意到南星使用發丘指的方式和自己是一樣的。


    張家雖然人人都訓練了發丘指,但在手指的選擇和使用方式的訓練中,每個人都會依據自己的習慣進行調整。


    和他一樣右手食指和中指為發丘指,並且使用方式都相同的,這麽久以來他也隻遇到南星一個。


    也因為這樣,兩人恢復星盤的動作十分默契,很快就將所有毒囊的位置擺好。


    隻聽石盤傳來一聲悶響,緊接著從中間斷成兩部分,往兩邊移開,露出了石盤底下幽黑的階梯。


    張起靈將火摺子點燃,打頭走下階梯。


    沿著階梯往下走,南星感覺到周圍的空氣越來越冷,走到後麵的時候,甚至兩邊的石壁上都結了一層冰霜。


    與此同時,空氣中開始瀰漫著一股越來越濃烈的屍臭。


    等到達階梯的盡頭,整個環境已經冰冷得如同太.平間。


    張起靈停了下來,南星借著火光看到了前方堆積得漫無邊際的棺木。


    因為數量過多,這些棺材層層疊疊擺放成排,遠遠望過去如同一排一排的衣櫃。


    棺材上用潦草的字寫著一串數字,仔細一看,和上麵石盤上刻的數字是對應的。


    “他們用活人來試驗蛇毒,然後記錄這些人身上產生的變化,目前來看,他們應該還沒有找到正確的人。”


    南星愣住了。


    整個地下空間一片靜默,冰冷詭譎的噁心感包圍過來。


    用活人來做試驗,並且保存蛇用的也是人油,這底下到底有多少慘死的冤魂?這背後的人為了什麽樣的目的,竟然能做到這樣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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