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嗚……」這一槍幾乎是致命傷,小宮山悠維持不住半跪的姿勢,他向前撲倒在地。疼痛在身上席捲,更多的是不甘和悔恨。


    他腦海中閃過碎片般江萊與他相處的過往,笑容和關懷、信任與親切,一幀幀如同靜默的幻燈片,伴隨著溫暖柔軟的色澤濾鏡。


    最後一幕是江萊被自己背叛抓到組織後、洗腦前那樣的眼神,伴隨著輕輕的質問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為什麽呢?


    小宮山悠想。


    如果他沒有背叛朋友,如果江萊沒有被那位先生洗腦,一定不會是這樣的情景吧。


    ——他的【好朋友】已經消失不見了,化作一碰即碎的虛幻泡沫。這是那位先生做的。也是自己做的。


    小宮山悠抬起紫色的眼眸,與江萊對視,他沒力氣說話,隻能做出口型:


    【……對不起。】


    江萊垂下眼眸,而後合攏眼睛。


    耳邊是吵嚷聲和那位先生憤怒的呼喊,還有自己【好朋友】大口喘息的聲音。嗒嗒混亂的腳步聲走來,架走受傷的黑髮青年,圍堵住倒在地上的他。


    啊、可是……還沒有吃到和萊君一起做的果醬啊……


    小宮山悠眼眸恍惚地看著眼前的朦朧紅色,再度向前伸出手。周圍人以為他還要反抗,也顧不得抓活口審訊目的、直接對準他開槍!


    子彈穿透身軀,帶來不可忽略的巨大痛感。小宮山悠的意識和力氣都飛速消散,但他仍然強撐著、用手抹了把地上江萊留下的鮮血,然後將沾著紅色粘稠液體的手塞進嘴裏。


    血腥味瀰漫在口中,分不清是自己的、還是江萊的。實際上,他現在的意識也已經不足以分辨味道了。


    小宮山悠微微眯起眼睛,w形的貓咪笑最後翹起。


    果醬大概也是這樣甜的吧。


    他想。


    第204章


    現場的混亂逐漸平息,一切重歸寧靜。


    從療養室到辦公室,一路上那位先生的臉色都非常陰沉。直到坐在座椅上,他才重新端起往常的姿態,瞥向身側一直沉默跟著自己的銀髮小少年。


    「說吧,什麽事。」嗓音低沉,夾雜幾分受到剛才事件影響而隱秘的不悅,雖然冷氣並不是針對黑澤昭的。


    「boss,這是最新資料。根據江萊利用隱藏boss身份潛入聯合組織獲取的信息,聯合組織已經進行完總攻計劃的初步商議。」黑澤昭表情冷靜,遞交上手中捧著的資料,「這是江萊整理出來、並由我審核過的一部分,請您過目。」


    總攻計劃資料半真半假,是江萊他們加上聯合組織部分知曉情況的高層共同商議後的內容。他們確實已經準備好對組織發動總攻,時刻維持著一種蓄勢待發的姿態,就等江萊這邊去除最後的隱患。


    「哦?」那位先生眉眼一沉,冷笑道,「那些傢夥真的敢對組織基地發起進攻?看來之前的警告完全沒有被放在心上啊。」


    黑澤昭沉默著站立在一旁,並不多言。


    那位先生的指骨敲擊著木質桌麵,發出一聲聲有序的悶響。他的視線瞥向桌麵上自己的電腦,又沉思片刻。


    他並不介意給那些所謂的聯合組織、還有上層們展示某幾處的「盛大煙花」,不過在打草驚蛇前,當然要先利用那個被洗腦的隱藏boss、再獲取更多的情報和消息,給聯合組織以最大的打擊。


    因此,那位先生心裏計劃著如何藉助江萊給聯合組織傳輸假消息,而在這個過程中,可不能因為受傷等問題露出破綻、或者耽誤進程。


    說起來,洗腦後的享受真是不錯啊。那位先生唇角微微上揚。曾經的隱藏boss,剛被捉住的時候還一副狠厲的姿態,現在竟然已經會捨身為他的這個敵人擋槍了。


    好狗。那位先生想。想必這條好狗還能做到更加完美。


    ——他將會壓榨這位曾經隱藏boss的每一分利用價值。而為了更充分的利用和後續,他不介意暫時給這傢夥用點什麽組織福利。


    「去醫療室,給江萊用最新研究的快速治療。」那位先生頷首吩咐道,「然後等他痊癒後,讓他第一時間來我辦公室。」


    「好的,boss。」銀髮小少年依然如同機器人一般,毫無波動地執行那位先生的指令。隻是在垂頭之時,被劉海遮蔽的眼眸中才會劃過冷凝的光。


    =


    被子彈擊中的那一刻,雖然早有思想準備,但疼痛依然潮水般席捲而上,壓迫著每一根神經。


    視線中的小宮山悠倒在地上,他看到對方做出的口型,但江萊的心裏依然冷靜且平靜,並且清楚地明曉那句【對不起】背後的意思——隻是最後自己棋勝一籌而已。


    他不會對變態們共情,因為他知道若不是自己足夠謹慎且機敏,被惡意吞噬並殘忍對待的將會是自己,如同之前那些被玩壞和拋棄的玩具或者工具們。


    江萊捂住自己的傷口,感受著掌心中溫熱的血液蔓延,閉上眼睛止住生理性的淚水溢出眼眶。


    他倒是不擔心生命危險之類的,因為現在自己的身份、再加上小昭將要傳遞給那位先生的信息,構成的局勢會讓那位先生用最好的科技和醫療來治療他,讓恢復時間縮到最短。


    畢竟要使用有力的工具,首先要打磨並護理好,才能發揮最大價值。


    藉助高燒不退的緣由,他向學校請了三天的假期(恰好最近又是主課考試周,選修課的任務非常輕),然而江萊在床上隻躺了一天半便可以爬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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