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田陣平嬉笑著舉起手機,作勢要給現在的江萊拍照:「這幅表情不錯,來看鏡頭——」


    「過分啊鬆田。」江萊可不想自己被做成顏藝表情包,在相親相愛一家人的群裏流傳,於是重新支棱起來坐好。


    在旁邊安靜看書的銀髮小少年側頭,從自己的零食盒中掏出曲奇餅遞給江萊,嗓音稚嫩:「江萊哥哥要吃嗎?」


    「謝謝小昭,你真是我的貼心小棉襖!」江萊語氣誇張,他接過黑莓曲奇餅,點心的香甜驅散喉舌間的薑味,再飲上一口礦泉水徹底沖刷。


    消除薑味讓他的表情舒緩不少。


    不得不說,濃薑茶還是有作用的,江萊感到自己的身子逐漸暖和。他裹著毯子舒坦地半躺在沙發上,像午後懶洋洋癱在主人懷裏的貓咪,不知不覺迷糊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鼻間嗅到飯菜的香味時,江萊才朦朦朧朧睜開雙眼。他瞥見一叢暖黃燈光從廚房映照出,而客廳的燈是關著的,大概是為了讓江萊睡個好覺。


    小昭應該在自己屋裏寫作業,而鬆田幫著景光在廚房打下手?江萊思維放空,懶懶散散還是不想從暖烘烘的毛毯中出來,於是幹脆繼續半躺著,掏出手機準備看一會。


    漫畫實時更新完成,前麵的經歷和江萊本人經歷的差不多,隻是多出一些其他人的思考和視角。


    江萊:我真沒想到這艘船上竟然會有這麽多的熟人啊!


    漫畫中,安室透對小綿羊的未來暢想美好又溫暖。用手撐著欄杆的棕發少年,乘著微微搖晃的船舟,仿佛就能到達無盡遠的明天。


    看到這裏的江萊神情一頓。


    ——安室透看起來非常重視渡邊蔚來啊。


    當初在遊輪之上的時候,江萊知道這是小綿羊冰酒不可更改的死期,加上組織之前也懷疑過安室透。因此,為了避免給波本帶來麻煩,讓組織深究叛徒冰酒和波本是否有關係,在船上他曾有意地避開對方。


    而大概安室透也是為了保護冰酒、以免小綿羊冰酒的任務出錯,因此沒有上前與渡邊蔚來接觸。他想,一切可以等下船再說。


    隻是,對方沒有想到的是,這是此生最後一次見麵的機會了。


    渡邊蔚來沒有未來,他永遠等不到下船的那一刻。


    江萊輕輕摩挲著手機,呼出一口氣。


    希望沒有給對方造成太大的心理陰影……不然還是讓景光悄悄給對方透露幾分好了。


    雖然不能說小綿羊冰酒的真實身份是江萊,但是可以說渡邊蔚來還活著。告訴安室透,那隻棕色的小綿羊,其實還快快樂樂奔跑在世界上的某個角落。


    ……就是不知道對方信不信。


    繼續往後翻閱,江萊特意在狙擊爆頭那幾張放緩速度,查看自己當時的表情和動作是否自然。


    然而,令他感到幾分意外的是,赤井秀一竟然真的拍下了照片!


    ——彩色漫畫裏的照片色彩明媚又鮮艷,占據幾乎整麵的版塊。笑著揮手的棕發少年帶著溢出屏幕的生機與活力,晚霞映亮他的眉眼,大海在少年的背後無限延伸。


    ……照片拍得很不錯。江萊輕輕地笑了。小綿羊原諒你了咩。


    他重新收回神思,開始思考:組織的忠犬萊伊不會做出這樣毫無意義的事情,而身為頂尖狙擊手,對方更不存在手抖的可能。江萊心裏晃動著幾分猜測。洗腦可以置換立場,卻無法消除某些潛意識的動作。


    或許這個洗腦也沒有自己想像中的那麽穩固……


    漫畫中,回過神來的黑赤表情冷淡,他毫不遲疑地將照片刪除,然後在回收站裏徹底粉碎,再清除歷史痕跡。


    江萊:「……」不愧是前臥底,清理數據要清理完全、不留一絲的習慣還保留著啊!


    不過,那張照片自己還挺喜歡的。江萊摸摸下巴。說不定以後也能用上。


    於是,他小窗剛才的漫畫界麵,跳到自己曾經編輯的那個種子程序中——這個植入赤井秀一手機裏的潛伏程序,此時依然盡職盡責發揮作用,臨時保留了對方剛才刪除的東西。


    江萊把照片傳輸到自己的手機上,放到隱藏上鎖、絕對加密的個人相冊,才又跳轉回來,重新看漫畫。


    小綿羊冰酒的突然中彈,讓整個遊輪甲板混亂一團。麵對這樣的景象,就算是飽受訓練的救援人員此時也呆愣住,沒敢莽然跳下船。


    等到反應過來之時,遊輪已經行駛出很大的距離,而對方墜落的海域再度回歸平靜。少年的死似乎隻濺起了小小的浪花,而後便被波瀾的海水無情掩過——也或者說,被大海溫柔收攏於懷。


    他看見後麵安室透瞳孔驟然收縮的不可置信,內心裏沸騰的情感,還有在強製冷靜下、隨著風而來的幻聽。


    幻聽的聲音用特殊的對話框,在漫畫的背景裏浮現而出。江萊盯著其中的幾句,再次察覺到絲絲隱秘的不對。


    其中的某幾句,似乎並不是安室透的幻聽。它看起來像是在與赤井秀一對話!仔細鑽研,那幾句應該是萊伊的幻聽才對!


    江萊的指腹擦過屏幕,心裏再度確認剛剛的猜測。


    或許這個洗腦真的沒有想像中的那麽穩固。雖然的確可以控製赤井秀一,但是也依然有掙脫的希望。


    江萊此前還擔心過,他擔心經歷二次洗腦的赤井秀一、就算使用解藥也無法被挽救回,現在來看,一切都是有希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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