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被敲響的聲音倒成了劃破安靜的唯一音符。


    江萊上前打開房門,外麵並不是熟悉的身影。穿著標準工作服的男人示意江萊跟他走,薩穆斯特先生今晚在茶室和他有話相談。


    果然。


    江萊臉上掛起標準微笑,他跟著男人往前走,靈魂體諸伏景光先行飄在前方,留意著周圍的環境。


    茶室的位置並不遠,燙金花紋修飾的房門顯得特別。男人禮貌地為江萊打開房門,裏麵坐著已經等候的金髮紳士。


    薩穆斯特穿著好看的燕尾服,他笑著抬頭道:「晚上好,江萊先生——過來坐吧。」


    「晚上好。」江萊回應著往前走,背後的房門輕聲合攏。


    茶室的環境優雅大方,裝飾物的擺放華美又有秩序。薩穆斯特的手上戴著一副白手套,他動作流暢地給江萊倒了一杯茶:「請用吧。」


    「多謝。」江萊嘴上回應,可並沒有喝的意思。


    畢竟誰知道茶水中和茶杯上會有什麽呢?江萊從來都會以最大的猜疑來衡量這裏的事物,他可不想被藥倒。


    靈魂體的諸伏景光也在耳邊提醒,讓他保持充足的警惕。


    「本來是想要讓你今晚體檢一下的,明天就可以正式開始了。」薩穆斯特端起茶杯輕抿一口,「不過,設備還在更新,所以想了想,今晚還是隻找你聊聊天比較好。」


    「……」江萊臉上堆著虛假的笑意,他可沒什麽興趣和薩穆斯特扯皮。


    「你不喝點茶嗎?這種茶水的味道非常獨特,我還是很喜歡的。」薩穆斯特彎起眉眼,笑著問道。


    「不了,我不太口渴。」江萊拒絕道,「而且擔心會睡不著覺,晚上還是不喝茶了。」


    「是麽。」薩穆斯特點點頭,沒有非常在意,他自己端起茶壺又往茶杯中倒了一點,說,「這裏的環境很好,相信你能睡個好覺。」


    「……」無論對方說什麽都覺得奇怪啊。江萊隻是眨了眨眼睛,沒有回覆。


    薩穆斯特倒茶後抬起臉,他今晚沒有將頭髮束起,順滑的金色長髮自然垂下。


    他與江萊對視,臉上掛著優雅的笑容,用讚嘆的語氣道:「你的眼睛真的很好看啊,小先生。」


    「這種話你已經說過了,薩穆斯特先生。」江萊話語平淡的回答。


    「是的,我記得櫻花穀那一次。」薩穆斯特笑著,「不過……果然還是晚上更加好看——特別是在夜幕的襯托之下。」


    「……」現在他們在燈光明亮的茶室,夜幕這個詞離他們很遠。薩穆斯特口中所指,恐怕並不是現在,而是之前那次天台的狙擊。


    江萊心裏非常明白,表麵上卻並不接薩穆斯特的這句話,隻是換了個方向回覆:「隻是常見又普通的眼睛而已,不需要再謬讚了,薩穆斯特先生。」


    「最簡單的色彩裏有著最值得探究的美麗。」薩穆斯特的食指搭在唇邊,「我覺得正是因為平凡普通中綻放出不一樣的光景,才會更讓人印象深刻吧。」


    「也許吧。」江萊敷衍的笑笑。


    「安室先生的眼睛也非常好看,」薩穆斯特輕聲說著,「是難得一見的紫灰色呢,沉澱著未知的、神秘的韻味。」


    靈魂體的諸伏景光聞言眯起上挑眼,他低聲道:「我去看一下zero那邊的情況,馬上回來。」他迅速飄走。


    對方是打算一次搞定他們兩個嗎?江萊端著假笑。胃口可真是大啊。


    不過哪一雙眼睛對方都不會得逞的。


    「當然,我還是更欣賞江萊先生。」薩穆斯特的話題又拐回來,他輕輕搖晃著茶杯,「你的手的這次情況,雖然可能能夠醫治,不過有點複雜,我們這邊的研究人員正在想辦法克服。」


    來了。江萊心神一凝。這是要開始談條件了。


    「不過,江萊先生也不要擔心。」薩穆斯特微笑著,「我們這邊呢,當然會以最大的努力來攻克困難,助力恢復你的身體健康——就是時間方麵,可能有些不確定性,無法給出準確的回覆,希望你能理解,不過我們會盡快的。」


    薩穆斯特的話語說得真誠,江萊心裏卻非常明曉。


    時間之所以不確定,是因為對方要和他談條件。估計隻要沒有談成,那麽這個治療完成時間就不能確定,而是無限延長。


    江萊抬起臉,也虛偽著回覆:「是麽,真是辛苦了。既然如此,我該怎麽感謝你們呢?」


    「這本來就是給江萊先生免費的醫治,不需要談什麽報酬,你可是米花的英雄啊。」薩穆斯特笑彎眉眼。


    他接著口頭又一拐:「不過,因為是首次麵對你這種情況,治療期間可能會有一定的副作用……嗯,比如藥物和輻射可能造成的對眼睛的損傷——不過放心,就算有副作用,也至少會護住一隻眼睛的,我們當然會盡全力消除這些負麵影響。」


    虛偽的話術中已經透露出了條件信息,薩穆斯特很簡單的表明隻要一隻眼睛就足夠。


    江萊心裏明曉,卻並沒有開口,隻是笑而不語。


    薩穆斯特扶了扶眼鏡,他灰綠色的眼眸注視著黑髮青年,輕笑道:「早點治好會不會比較好呢?最多一隻眼睛的副作用……比起手來,對你的工作影響會相對小一點吧。」


    「——天台的狙擊手先生?」


    薩穆斯特拉長溫柔的聲線,直接說出了這個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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