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的溫度暖人,從來沒被委以過重任的富妹,隻覺得心膛被塞得滿滿的,她感動得什麽話都說不出來,隻用力地點點頭。


    ……


    「哥,這兩天怎麽沒見你玩遊戲了呀?」


    聞淵不會說,他現在一打開遊戲,就忍不住想起某人。


    想她神采飛舞的笑,想她冷靜從容的指揮,甚至隻是看到別人選了個與她相同的英雄,都會不由自主地走神。


    「感覺少了點意思。」


    他聽到自己這麽回答。


    「那正好嘿,下麵你拍攝的戲份也多了,估計也沒時間玩遊戲了。」


    邵子東是個即興藝術家。


    他喜歡用鏡頭去捕捉每一絲情緒,去展現每一個細節,構圖,光影,色彩,動靜,隻要是他操刀的,他力求每一幀都拍得美輪美奐,也因此偶爾他會有一丁點任性之舉。


    就比如今晚。


    看著高樓上的圓月,邵子東興致大發,拍板決定把原定半個月後的戲,改到現在。


    月色確實很美,冷清淼淼的月光鋪灑在樓頂,籠在喬語雲那張漂亮到沒什麽活人氣的臉上,顯得絕麗又詭譎。


    而同在天台上的冉念,不知為何,看著憔悴寡淡了許多,明明做著瞪眼憤怒的神情,氣勢卻不及另一人分毫。


    不過想到這也算符合劇情,邵子東好歹也沒多說什麽,隻是把主機鏡頭重心朝喬語雲又偏倚了些。


    這場戲是雙方撕破臉的決裂戲,冉念發現了真相,知道自己這一段時間在學校過得不好都是喬語雲所為,怒火沖沖地衝上天台——她們曾經的秘密基地質問,卻正好撞到了她剛收回手的動作。


    「砰——」


    □□砸在地麵的沉悶聲響,混合著四散而開夾雜著有人跳樓,死人了的驚聲混亂尖叫。


    天台上靜得可怕。


    冉念的憤怒表情扭曲定格在驚詫恐怖上,過於超乎常理的事,讓她一片空白,幾乎做不出任何反應。


    「哎呀,被看到了啊,怎麽辦呢?」


    煙色月光下,穿著潔白校服的少女莞爾一笑,被晚風帶起髮絲,依舊是那副不染一絲塵氣的幹淨模樣。


    「要不?」她撩起髮絲別在耳後,殷紅淚痣恍若血落,「一起殺了吧。」


    她真的會殺了她。


    冉念被她的眼神徹底嚇住,踉蹌退了幾步,卻被空啤酒瓶絆得滑倒,一屁股摔坐在地,她想爬起來,這才發現自己已經失去了所有的力氣。


    眼看著那雙纖細修長的腿離她越來越近,底下的喧鬧似乎都已漸漸遠去,這裏成了一座孤島,她的心也越跳越高——


    「鐺鐺。」少女歪頭甜美一笑,沖她伸出手,「騙你的吶,你不會真信了吧。」


    「究、究竟怎麽一回事?」冉念避開眼前白淨柔弱的手,艱難找回自己的聲音。


    「哦。」少女收回手,平淡至極地瞥了一眼人剛剛的掉落下去的位置,「就是沈同學,她知道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覺得人生無望,想要自殺,我沒拉住而已。」


    她又看她,眼中含笑:「你不會誤會什麽了吧?」


    顯而易見的鬼話讓冉念發了瘋般想要尖叫著叫破真相,又被恐懼死死地堵在喉頭,發不出一絲聲響。


    她現在什麽也不想,隻想離開這裏。


    好在那居高臨下的人並沒有阻攔她的意思,她頭也不回地離開天台,這個曾讓她在學校第一次感受到溫暖的地方,在推開鐵門那刻,她聽到了身後一句輕飄飄的話。


    「吶,這個學校,真的會吃人的。」


    「砰——」


    鐵門重重關上。


    冉念這才回過神來。


    有一瞬間,她真的以為自己要死了。


    她環顧四周,邵子東拉著喬語雲激動地說著什麽,哪怕拍攝已經結束,周圍人的目光依舊停留在喬語雲的身上,即便是對她成見頗深的舒榮兒也不自覺地去看她。


    而她呢?明明依舊站在場地中央最醒目的位置,卻依舊被忽視了個徹底。


    憑什麽?


    冉念突然橫生一股怨氣,她找到林妄竣,滿腹委屈傾瀉而出。


    「她早就知道了,她肯定早就知道劇本是這樣,所以才讓我演女二!」


    「她怎麽就這麽討厭我啊?處處跟我作對!我做錯了什麽?!」


    「我不想拍了!妄俊我不想拍了!」


    如果換個時候,她哭起來梨花帶雨的模樣,指不定讓林妄俊多心疼,但放到這個關卡,他隻覺得神經一跳一跳的煩。


    「你能不能別鬧了?要這個角色的是你,說不拍了的也是你!現在電影都拍一半了,你鬧著說不拍,你以為合同是簽來好看的嗎?動動腦子!違約金誰賠?你嗎?還又是我?」


    冉念怎麽也沒想到,當初那個願意為了她能拒絕訂婚,拒絕這場訂婚背後林喬兩家強強聯合的人,現在竟然會因為再小不過的違約金跟她起爭執,瞬時百味雜陳,嘴裏苦得厲害。


    林妄竣同樣也很煩躁。


    他喜歡冉念的知情識趣,柔順可人,他深知,在她眼裏,自己是無所不能的,這讓他很有成就感,他也一直努力維護他在她心目中的形象。


    本來這挺輕鬆的,畢竟對於冉念這種層次的人來說,他指縫裏隨便漏點,都夠她朝頂膜拜。


    可是同樣的,當他遇到難事,她卻一點忙也幫不上,就很難讓他有什麽好情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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