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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所知道的大抵就是這樣。”賈榛委屈地待在青峰提供的漆黑元嬰裏,這是魔道元嬰羽士的嬰兒,如今已是個空殼子,他的神魂在裏頭雖不至於潰散,但無法引動分毫法力,這東西對他來說是個牢籠,除非他煉化這東西,轉作鬼修,。


    “就這些?”青峰很是不滿,賈榛終究沒有接觸到事情的核心,雖然他已明白不少,但比起往日懵懵懂懂,眼下也不過霧裏看花的水準,而且與他有關的東西真的不多。[]


    清河古洞的消息是有人刻意放出來的,就如同嫣嫣放出帝墓的消息,有目的地去削弱周邊勢力一般,清河古洞的消息被放出來也是另有目的。


    世間隱秘,若有什麽好處,那知道秘密的人必然守口如瓶,一個秘密若分布廣了,便要考慮其中是不是有什麽問題,沒有傻子會把好處憑白分享給別人,除非這麽做他能得到跟多的好處。清河古洞九轉造化丹不多不少就一粒,無論是第幾個知道消息的人都應不會與旁人說,然而這最基本的道理卻因為事情太過轟動而讓人無視了。


    這道理也是賈榛事後才琢磨出來的,事後他也不由感歎,若是不動妄念,空玄一脈根本不會盡數滅絕。


    清河古洞之事起因乃是從一個上古傳言衍伸的,相傳清河仙人和古河仙人其實是一對夫妻,有一個女兒,但那女兒天生殘疾,兩位仙人便各煉了一枚九轉仙丹,保住了女兒。


    這故事有頭無尾,也不是什麽講述世間道理的故事,隻不過是羽士世界中流傳的一個小故事,但三十多年前突然冒出謠言說清河和古河各有一枚九轉造化丹,其中一枚救了人,另一枚卻被古河仙人用一尊土爐封存了,那枚九轉造化丹已轉煉九次,土爐中待了九十九萬年,已是極限,再繼續下去,便是五行丹爐中最不易壞丹的土爐也會把這九轉造化丹煉碎了,但是若能取出來,恐怕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九轉造化神丹,服之便白日飛升,超脫生死。


    伴隨著謠言一同出現的自然是清河古洞所在,隨後又有人推演出清河古洞出世的時間和具體情況。這些東西鋪天蓋地而來,那幾年裏幾乎每個門派都在討論清河古洞的價值,如何進去,誰進去,怎麽安排,甚至還開始算計如何分配所得……陷阱就是這麽挖成的。


    空玄道人也是紜紜眾生中的一個,他的修為與易玄相差並不多,但他總覺差了易玄許多,他年紀比易玄大多了,他結嬰後才拜入易玄師傅門下,那時易玄才不過煉氣,他還有些不屑叫這麽個毛孩子做師兄,不過事實證明,易玄的才能在他之上,無論他修行多早,都比不過易玄的成就,易宗理所應當的是以易玄為尊,易這個字也是他從師傅那裏繼承來的。


    三十年前,空玄大限便已近了,死是他不能接受的事,他選擇了拚一回運氣。但空玄的運氣很不好,清河古洞確實出現了,洞府也出現了,他也費盡心思進去了,但他在裏麵看到了一個孩子,賈榛也看到了,隻是看到了,便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那個孩子賈榛並不好描述,**裸的嬰兒模樣,躲在一個破爐子裏,起初空玄和他也以為是哪位高人的元嬰離體,但那孩子旋即便長大成六七歲大小,向他們殺了過來。


    那孩子隻會一種法術,一種漆黑魔氣,空玄與那個孩子交手不過一炷香,元神便被打散了,也不知道是賈榛運氣好還是差,他最靠近空玄,空玄被一道黑光打穿的時候,那道黑光也削掉了他的上半身,他是空玄弟子裏第一個死的,但至少很運氣的,半截身子掉下去,裏麵是他的半個嬰兒,他並未立刻死去,所以乘著這時機,將嬰兒濃縮成道法金丹,而將自家封閉在其中。


    但是別的人並沒有這麽運氣,那孩子滅殺空玄之後,便將這一幹隨從都殺光了,賈榛有幸看到了殺戮後的盛宴,那孩子掏出了所有人的元嬰,就如同吃西瓜般敲開之後饕餮一番,若非他已結作道法金丹,怕也是一樣的下場,那個孩子甚至把他撿起來看了看,但終究隻是當做石頭一般丟了,最後離開了那裏。


    這枚道法金丹被後來的人撿了去,在清河古洞裏易過不少手,賈榛也從一些人手中知道了一些模糊的事實,清河古洞起初大約是一個極大的陷阱,一些人布下的,為了殺另一些人,隻是這事被鬧大了,更多別的人打算借刀殺人,你方算罷我再謀,種種算計交織在一起便成了一個難解的天羅地網,太多的人參與其中,又有了別人的算計在其中,事情變得很複雜,複雜到他這個劫後殘生的人也解釋不清楚有多少人死在了裏麵,又為了什麽而死在裏麵。


    賈榛講了很多清河古洞所見,隻有一件事和青峰有些關係,他在外頭見過青崖,青崖那時和一個妖豔的女子同行。當然,僅僅一麵,誰都不認識誰,若非這個年輕得過份的高人羞辱過空玄道人,他絕不會記住,對腰牌和衣著一番描述後,青峰自然知道是誰了。


    青峰對青崖的印象隻是一具難看的死屍,但是賈榛的情報表示,洞裏很多人慘死於同樣的手段,青崖雖死於洞外,但未必沒有關係。


    隻是那清河古洞時間一過便又沉了回去,有幸脫出的終終究不多,紫陽真人趕來時怕是不知道這事詳細。


    不過這樣一來,青峰便覺自家師傅行事未免有些古怪了,青崖死於非命,他卻不去推算,而是將青崖之死空口白話套給旁人,若是推給莫無涯也就算了,怎麽套了個完全無關的陰陽老魔?其中蹊蹺,細細想來,恐非一般,隻是這事情報依舊太少,他分析了半天也隻是胡思亂想,許多事並沒有證據。


    賈榛的秘密大抵如此,事後他托身的這道法金丹雖經多人過手,但並未有給他奪舍的機會,蓋因承那一擊,他損了半個元嬰,本來凝道法金丹十萬分凶險的,雖然意外成了,但他神魂虛弱,若想奪舍,非得找那些未有結丹,神魂不夠強的人,可經手他這一枚道法金蛋的人物少說也是金丹羽士,他根本不敢輕易出手,除非有人出手煉化這道法金丹,他才能憑借那人煉化時暗中出手。


    可惜他賈榛名頭太大,死屍又讓人看見了,誰都不敢得罪易玄道人,但也不敢輕易舍了這寶貝,輾轉落入那甲巫山中,便被供起來吃灰了。


    賈榛苦閉二十年,一朝得脫,講完清河古洞之事還有幾分意猶未盡,見青峰沉思,便又滔滔不絕講起一些事前事後所見,漸漸忘卻了眼下的事,講著講著,話題便從清河古洞轉到了易宗的一些秘聞,或是三十多年前的一些陳年舊事。


    不得不說,這人的口才是極好,一旁青峰聽得倒不覺膩煩,賈榛出身名門,見識廣博,又長他五百多歲,自不是他這個年輕人能比得。


    “……說來我年輕時隨師父渡過東海,到過東勝神州……”講到這裏,賈榛猛然從回憶中醒來,有些尷尬地看著青峰,他渾然忘記自己生死正由眼前這人定奪。


    故事戛然而止,青峰也回過神來,賈榛的故事有太多的傳奇,雖然都是他活著的時候知道的事,但畢竟賈榛有五百多歲,五百年夠很多事消散在過去裏。


    賈榛尷尬地等青峰定奪,青峰也思量著如何處置賈榛,魎難合見得二人沉默,忽然開口道:“那姓假地轉作鬼修如何?我們四人眼下也是鬼修,做個同伴吧。”


    聽得青峰身邊一聲喊,賈榛也是一愣,他的注意力一直在青峰身上,不曾注意旁邊這小方碑上居然還有四個鬼影。


    魎難合提出這個要求青峰也是很奇怪,這家夥絕不會做什麽好好先生,賈榛定是有什麽利用價值他才會這麽說的,想到這家夥平日裏出力也算不少,他便開口道:“賈道友,你眼下這狀況便是奪舍也不見得比作鬼修好,至少奪舍後你還需溫養多年,若是直接做鬼修,反倒可以吞了這魔嬰助長修為,何樂而不為?我這裏鬼差進不來,隻消你修行不錯,來日證就陽神,一樣無礙,你可願在我手下謀個差事?”


    青峰拋出這餌可謂豐厚,賈榛在那道法金丹內時醒時寐,多少也知道一些青峰的事,特別是舒月,他對那女人印象太深刻了,舒月曾經注意到他的存在,但顯然沒有興趣對付他,否則以她的能耐早就把賈榛這念頭給煉掉了。


    一番心理爭鬥之後,賈榛終於選擇了活下去,將魔嬰直接煉化,原本若有若無的神魂便化作了一中年道士的模樣,雖有幾分透明,但已有了實質。


    “賈榛拜見趙真人。”賈榛在空中彎身一禮,算是明了身份。


    “你且去化屍泉邊上休養些時日,日後我自有用得上你的地方。”青峰一揮手,便把這人陰神直接送到了化屍泉邊上,不再理會,而急忙提過方尖碑問道:“你什麽打算?”


    “這人是日後憑證。”魎難合解釋道:“清河古洞之事絕不簡單,死了那麽多人,照理應該震驚世界才是,但你入道以後可有聽過外頭有傳言此事?”


    青峰一思量果是有些奇怪,不由點頭讚同,魎難合又道:“我於此事並不知頭緒,但聽那賈榛描述,那個使黑光的食嬰小子恐怕來頭極大,空玄也是修成元神的,能打散化神羽士元神的法力,元神其實已近近乎長生,非常力可毀,這黑光太詭異了,至於那吸元陽的魔頭,恐怕也不簡單,好端端的仙人洞府變作魔頭巢穴,這水可深得很。你要知道,門中有太乙渾天儀坐鎮,那東西堪稱這一界推演過去未來的至高之寶,即便無人主持,隻消不是大羅高人,皆可推算過去未來,天一門弟子在混天兒庇護之下輕易不會被人暗害,青崖死於意外,這件事隻有兩種可能,其一,天一門的敵人是大羅境高人,其二,天一門內有大羅高人阻止了混天兒……”


    “其三,渾天兒自己有自己的算計。”青峰開口接了下去,讓魎難合一時語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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