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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鍾明義在外等了約莫半個時辰,其間自家這表外孫女幾次欲入窺觀皆被他攔下,其實他心下也有幾分好奇,莫非這小子是個行家,挑選五件東西卻花這麽多時光,不過又想這小子來曆蹊蹺,說不定還真有些門路,正思量間,那莫勝卻帶著青峰出了庫房,他便問道:“可完事了?”


    莫勝行禮微笑道:“鍾長老多慮,這位小哥已取了五件仙遺,眼下便可安然離去,我家老爺雖是魔門,也是一方世家之主,豈是不講信義之輩。”


    鍾明義頷首對青峰道:“那我們便走吧。”


    “鍾長老不留下與老爺敘話麽?”那莫勝見鍾明義要走,忙阻攔道:“還請盤桓幾日,好讓我家老爺一盡地主之誼。”


    “免了,我答應要送此子安然離去,便不多擾了,何況我來此本就隻是尋這丫頭。”鍾明義摸了摸身邊的少女的腦袋又道:“你家這幾日不太平,我留著添亂。”


    “那小的便與老爺通報一聲。”莫勝見狀,便要去通知自家老爺,那鍾明義卻一把攔住,撚出一張傳音符打出道:“有此符傳音足矣。”


    莫勝見鍾明義去意甚急,也隻得引二人去了,待出了天門,鍾明義大袖一攬卻把自家表外孫女一把攏了去,這一招貨真價實的袖裏乾坤看得青峰卻是一驚,麵色頓時沉重起來。


    鍾明義也不出飛劍,隻是提著青峰憑空而起,呼嘯三五裏後才停下道:“我送你至此,你便獨自離去吧,我雖不知你與莫家有何仇怨,但你今日得利不少,日後還是不要來尋莫家麻煩了。”


    青峰恭謹道:“不知前輩怎麽看出在下破綻。”


    鍾明義單手一撩,青峰便覺一股大風潑麵而來,那原本以法力定在頭上的錦帕竟被強吹開來,露出了青峰原本。


    “一件法器罷了,騙騙尋常金丹羽士倒可以。”鍾明義冷冷道:“之前我見你時還未記起你是誰,故也未點破,進了莫家經人攀談,我才想起五年前那場南瞻部洲大禍的主使人,想不到你膽子不小,居然混進了莫家,你就不怕幽玄這老骨頭從裏頭跑出來將你大卸八塊,小碎八八六十四塊?”


    原來鍾明義早看破了這錦帕玄妙,但他之前隻當青峰自有幻麵的緣由,此事與他無幹,他自不會點破,何況青峰這不卑不吭頗有傲氣的作風頗對他胃口,待到後來入了莫家,自由人談起幽玄門滅門一案,看了傳神像才知道自家碰上了這麽一個傳聞中的狠角色。


    “前輩此話卻是莫名其妙,我五年前犯了什麽大禍?”青峰收了那錦帕裝作不解道:“前輩若認為我有問題,和不當場撩了我身份,好叫莫家將我你大卸八塊,小碎八八六十四塊?”


    鍾明義見他這般嘴硬,便黑著臉道:“明人不說暗話,南瞻部洲佛門凋零雖未滅,但要凝出紅蓮業火來卻是不能,也隻有你這不知根腳,來曆不明的人物有幾分可能,五年來關於你的傳言多是些不良事跡,看樣子你也非善良之輩,我助你離開莫家不過消弭一場禍事,你若出些玉石俱焚的手段,這百來世家舉足輕重的人物共赴黃泉,老夫我便犯了大過。”


    鍾明義見青峰麵色不變,一臉笑盈盈的看著他,顯然毫無懼色,繼而又道:“況且傳言終歸是傳言,眼下誰都不能證明當年之事乃是你的手筆,故眼下還未有人對太虛觀出手,不過已有不少大能來太虛山近處暗中觀察你,你好自為之,莫要以為有通天手段就可無法無天。”


    “原來如此,怪不得我在太乙觀會碰上不平真人。”多日之前的事一下子有了說法,青峰鬆了口氣道:“想不到這風言風語連元神大能都驚動了。”


    “洪山真人也來了?”鍾明義也是一驚,麵色複雜了不少,但見青峰盯著自家,旋即便收了麵色,轉口又勸道:“你與我有緣,今日挈帶你出穀也是免了你一場禍事,日後你便不要再來黑風穀打莫家主意了。”


    “此乃我太虛觀地界之事,好像輪不到鍾靈山插手吧。”青峰皺眉道:“不平真人不許我動太乙觀也就罷了,鍾長老也阻我幹涉莫家,下次再來個張道長李道長一句話就可插手我太虛觀事務,嗬嗬,卻將我這一派玄門當做擺設不成?”


    鍾明義聞言倒也不惱,隻是一掐訣,似乎使了一個什麽法術,青峰便覺一股宏大的氣息從鍾明義身上散發出來,這人竟是元嬰羽士,完全不是麵上那麽簡單,這氣息節節暴漲,比當年的幽玄有過之而無不及,青峰不由心裏暗罵,怪不得這扮豬牛鼻子吃老虎的道長對他無甚防備,卻是底蘊在自家之上。


    “既然你認為洪山真人有實力阻你,便看看老夫有沒有實力吧。”鍾明義也不多話,右手一抬,一道熾烈的火光躍然其上,隨著他單手落下,這火光便化作一片火海衝著青峰直撲而去。鍾明義也不看下頭變化,隻道自家這手天火真訣出手,眼下這人非死即傷,頗有些不忍,閉目道:“我已收斂了這真火的威力,你且回太虛觀修養十年再說吧。”


    “卻不知鍾老先生打算回去修養幾年。”青峰一聲清喝,似乎完好無損的,驚得鍾明義睜開雙目,隻見下方那身影前一道金符光芒閃爍,他所發的真火皆被擋下,不傷青峰分毫。


    “古靈符!”鍾明義低聲暗歎,眉頭緊鎖,發現自家似乎太小看眼前這人,回想起來,殲滅一方魔門的人豈是那麽好相與,當下取出一柄法尺道:“老夫廣法宗執法鍾明義,在此候教。”


    青峰嘿嘿一笑,取出七重玲瓏寶塔一轉,登時華光萬丈。這寶塔鍾明義雖看不出關竅,但也看得出幾分厲害,忙撚了法訣,將法尺一橫,那法尺上雕刻的二十八宿便化作一道星辰環擋在他身前。


    但見這寶塔閃爍了好一會兒,卻沒什麽動靜,那小子也是一臉傻笑,鍾明義便覺有幾分不對,忙使了法訣往那處打去,這法訣一落,卻撲了個空,眼前景色一變,那華光頓散,哪裏還有什麽人和寶塔。


    “想不到居然被耍了。”鍾明義放出神念一探,已失了青峰的氣息,苦笑一聲,便化作一道遁光離去。


    但見日月星辰盤失了鍾明義的身影,青峰才遁出須彌環,長鬆一口氣,他方才以八景幻陣做了個假象,自家卻躲進須彌環,不過一進去卻發現自家出了昏招,那鍾明義明顯有什麽看穿幻術的法門,但意想不到的是這八景幻陣卻把鍾明義忽悠了過去,倒讓他有些喜出望外。


    正待他欲架雙劍離去時,忽見黑風穀方向有不少遁光奔來,心想必然是方才那把火驚動了黑風穀之人,便隻取了雷劍遁逃而去。


    黑風穀離太虛觀路程也不算太遠,青峰卻兜了一個大圈,飛遁了好幾日,估摸著後頭追兵應是尋不見他了,便在一處老林裏落下,入了須彌環。


    “少宮主不回太虛觀了?”魎難合問道,不過這話卻是空問,青峰此時的心思他也大約猜得出來。


    “反正回去也要進須彌環煉骨。”青峰一甩手道:“這次若非奪了莫成規的身子,卻是場虧本買賣。”


    “您這話說的。”魎難合不滿道:“那莫家庫房尋來的五件物品,兩件疑似胎動法寶,這都賺翻了,更不要說那封靈竹所製的本功法秘籍殘卷也不知是多貴重之物,您還在心疼十八仙啊?”


    “這香料天下用一點少一點,莫家寶物算什麽,今次失算,等少爺來年有把握時還不是要來抄他家。”青峰憤憤道。


    “我不知道這十八仙有多珍奇,但這香料比起九天玄仙露那就差遠了,九天玄仙露現在也有人能調出來,我便不覺這十八仙罕貴。”魎難合回道。


    “這聽都未聽過的奇物與我何幹?”青峰瞪了他一眼道。


    “青陽真人的九天上玄清丹主藥便是此香。”魎難合解釋道:“少宮主得青陽真人的丹經,未必沒有九天上玄清丹的丹方,那九天玄仙露的方子未必不在裏頭,他此日此珍在手,何患無香。”


    “不知何年何月的事呢。”青峰心裏卻不是這麽算法,自家手裏損的是寶,那黑風穀庫藏雖未入手,但也是自家預定的寶,那也是自家的東西,若非這次意外,何止這五件仙遺。


    不過說起這仙遺,他又鬱悶起來了,這次尋來的仙遺外觀看著真是破爛,那魎難合所說的“殘卷”卻是說得好聽,不過是五根竹簽用一條細絨線捆紮著的,做筷子還嫌又細又短又不成對。


    此外還有一個渾身開裂的瓷瓶,青峰拿在手裏都覺得隨時會碎成渣渣,這東西魍費心說是件胎動法寶青峰雖有幾分不信,但見這瓷瓶欲碎不碎的模樣也知道有些玄妙,不過後來那件就更離奇了,居然是個木桶,青峰拎起來一看,這樣式分明是個馬桶,魍費心居然也說是胎動法寶,心中卻暗想:“這五穀輪回桶世俗間最為肮髒,這東西還有些穢氣,顯是用過的,便是真法寶也要散了靈性。”


    不過那兩鬼按理是不會誆騙自家,何況青峰自家也沒什麽見識,隻好收下了,反正這滿庫破爛在他眼裏都是一般模樣,便是天目通明之法觀之也看不出蹊蹺,這靈物自晦乃是天地造化的道理,豈是法術能輕易勘破的。


    另兩件仙遺倒是法器模樣,青峰並未起疑,一個是破鍾一口,另一個卻是一隻生出銅綠的香爐,不過按魍費心的說法都是說不準,魎難合也說這五件應該是最好的,他也隻得照單收了。


    那五件得自莫家的法寶也並不是什麽厲害之物,三口飛劍,一隻令牌,還有一件邪門的道袍,除了那道袍外,青峰連同那麵小盾都將之丟進寶塔裏拆了,那道袍顯然是邪門法術祭煉,便是拆了他也不喜,倒不如尋個機會去換點靈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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