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遠南先是一怔,心裏也不由自主地跟著急起來,他強迫自己要冷靜下來,將張邈的話細細琢磨了一遍,沉吟道:「先回家去,張邈一會兒你再和我把這件事好好的說一遍。他的目的既然是讓我找人,那麽在我找到人之前,阿蟬應該是安全的,我們先冷靜下來,把裏麵藏著的東西全都挑揀出來才能知道阿蟬在哪裏。」


    他握緊了張邈遞過來的髮簪,這是他親手做的那支,他一定會把阿蟬救出來的……


    張邈大聲地嚷道:「人命關天,你還惦記著回家,我早就說了你不是什麽好人,阿蟬偏偏不信我,現在倒好,她在壞人手底下還不知道受什麽樣的委屈,你還有閑工夫在這邊磨磨唧唧,算了,我去找我爹,說不定我爹都比你強。」


    林遠南用力握住張邈的手,緊繃著臉,不發一言地將他拖到家裏去,細細的過問了一遍事情的始末,心裏的陰雲漸消,他大概明白這人的意圖了。


    第四十二章


    林遠南問帶走阿蟬的人長什麽模樣, 細到五官都反覆問了兩遍,他那時光顧著急,一時間還真想不起來那人的長相, 加上本就對這人心存反感, 不耐煩地回了, 緊接著嚷:「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有心思問這些, 我就說你這人靠不住,你要是不樂意找人開口明說就是, 別耽誤了阿蟬活命的機會。」


    林遠南將這個因憤怒臉漲得通紅的孩子拉住,半蹲著與他的目光對視,分外凝重地同他說:「你必須把那人的長相告訴我, 不然我們無法確定到底是誰帶走了阿蟬,清水鎮這麽大,三天壓根不可能找到人。我怎麽會不著急?兩天後就是我們成親的日子, 阿蟬擄走的事不要和任何人說……」


    張邈不明白,不應該是告訴全鎮上的人幫著找嗎?可對著這雙森冷逼人的眸子,他隻得把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跟著林遠南走到書桌旁。看這人利落地鋪紙占墨,像是被某道力量給推動,再腦海中回想幾遍,開口:「眉毛粗黑, 眼睛有點小,說話的時候會眯起來, 會發光似的,很嚇人,鼻子有點塌……不是,你畫的有點太塌了,跟豬鼻子一樣……對就是這樣,嘴巴……」


    張邈看看著他不過寥寥數筆就將那個人的樣貌給畫出來,這會兒被他打斷了:「不需要再畫了,我想我知道這人是誰了。你先回去吧,切記不要把這件事和別人說,如果你想阿蟬好的話。」


    張邈雖然氣阿蟬不願意給自己當後娘,可好歹這麽多年的交情,記得他懂事起就跟在阿蟬後麵蹭吃蹭喝,哪怕受了委屈她都能給自己撐腰報復回去,如今自然盼著阿蟬好。咬了咬牙,點頭……


    林遠南摸了摸他的頭,笑道:「你先回去吧,我保證會將阿蟬平安帶回來,不過你得答應我,不再對我抱有這麽重的敵意。」


    張邈鼓著腮幫子,悶聲道:「那也得看你有沒有真本事,酸秀才,我看在你有兩把刷子的份上就信你一回,如果阿蟬……到時候我找你拚命。」說完風也似的跑出去了……


    林遠南看著他的背影,笑著搖搖頭,和在一旁緊鎖著眉頭的娘說:「這孩子倒是有意思。」


    林大娘急得直嘆氣:「眼看著好日子就到了,外麵花紅柳綠的多喜慶,到底是誰見不得咱家好?會不會是你二伯他們察覺到了?要是因為咱們的緣故害得阿蟬……我這輩子都難安。」


    林遠南搖頭安撫道:「娘可還記得在方家巷子後麵失蹤的岑家姑娘?如果為的是一樣的目的,自然要做的神不知鬼不覺,看清他們長相的張邈想來也不會留下活口,更不會讓人給我帶口信。平日裏和阿蟬來往的人不多,更沒誰會為一點口角這麽大費工夫的綁了她,有能力這麽做,恨阿蟬入骨的人也隻有方瑤。」說著搖搖頭:「以前那些事,我都未放在心上,清者自清,沒想到她會變成這個樣子。她敢這麽有恃無恐,也不過是料定這事賴不到她頭上,沒證據一切都是無用功,更何況這事鬧大,受別人指點的也隻有阿蟬,她那麽傲氣的人,一個疙瘩長在心裏去不掉,時間長了窩出病來可怎麽好?」


    林大娘沉吟一陣,嚴肅地說道:「我不管這麽多,最要緊的是先將人給我找回來,耽擱的時間越長阿蟬遭罪不說,萬一要是方瑤就指著借這個機會羞辱阿蟬,這可怎麽好?那人也沒給個具體位置,咱們要去哪裏找人?」


    林遠南抬頭看著窗外,方才太過急迫覺得屋子理完全透不過氣來才打開了窗子,雖說天色稍晚,對麵的青山卻依舊看得清楚,頓了片刻,才說道:「我總覺得這個人要找的人其實是我,他甚至比我們還要急切,不然也不會定期限,既然有心讓我找到他,就應該在更醒目的地方。娘,你先去安撫周祖母,我這就想辦法去尋人,越快越好。」


    林大娘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原本氣氛凝重的屋子裏變得冷清起來,他在桌子前坐下來,傍晚的風已經帶了些冷意,好幾次在方家後巷見到的那個人,到底為什麽要見他?青山上所有的景色都看得清楚,連山頂那座廢棄的破廟都看得真切……


    他獨坐片刻,起身大步走出去,健碩清瘦的背影消失在門外。他穿過熱鬧的街市,轉入上次帶著阿蟬去過的茅草屋,不管林西榮和方家人對他是否存有防備心,他向來謹慎小心,不讓任何人發現一絲痕跡……


    以往他總是寫好書信等人來取,如今事情緊急半刻等不得,大步走到他的臥房裏,從窗幔後麵扯著懸著的不起眼的小鈴鐺搖了兩下,悠閑自得的好像是困極要歇著會兒神。未過多久,隻聽書架那邊傳來響動,不一會兒鑽出個身穿玄衣長著滿臉鬍子的男人,恭敬道:「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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