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麗姐嘆氣:「剛誇你聰明,你就犯迷糊,那是我的願望,你的願望是什麽?」


    朵朵看著手裏的仙女棒一直燒到最後,很高興地再揮了揮,說:「希望朵朵跟媽媽可以健健康康的。」


    麗麗姐嫌棄眼:「小白——」瞥一下自己女兒:「兔乖乖。」


    朵朵咧著嘴:「嘿嘿嘿。」


    夜裏哄睡覺的時候,朵朵還在糾纏方才的許願,小小手指戳在床頭的皮墊上,說:「希望朵朵跟媽媽可以健健康康的。」


    明月揉揉她頭髮,說快睡,自己收拾著出去預備洗漱。


    剛到門口卻聽到朵朵在後小聲補了句:「希望爸爸可以早點來找我。」


    元旦都休息,明月也偷次閑,本想睡到日上三竿,朵朵喊她也不理,李葵電話卻打過來,她不接,她就玩命似的一次次打來。


    李葵命令式口吻:「晚上老同學聚會,誰不過來誰小狗。可以帶寵物,不許帶家屬,誰帶我就咬死誰。」


    說完就要掛,明月連吼帶咆喊住了,問:「怎麽通知得這麽急,有哪些人要去,在什麽地方,幾點鍾開始,我還沒準備好!」


    李葵使勁埋汰人:「又不是讓你嫁人,你準備個什麽勁。別太折騰自己,你現在就是濃妝淡抹也艷壓不住本小姐。就這麽定了,下午五點我去接你。」


    果真到了五點的時候,明月電話準時響起。李葵坐在樓下車裏給她大大的一個擁抱,隨即發動車子:「再晚更堵了。」


    明月係安全帶的時候還覺得不太對勁,總有一種上賊船的感覺。李葵遞給她一個肉麻的飛眼:「真的是正常的同學聚會。」


    可傻子都知道,古往今來,就沒有正常的同學聚會。哪次不拆散幾對佳人,成就幾對賤人,那根本就不是合格的同學聚會。


    明月的這幫同學自然不能免俗,甫一入席,她就見高談闊論掀起一重浪。同城參與聚餐的現場炫,異地沒來的朋友圈炫,


    薄皮兒大餡兒十八個褶,明月實在可惜現場沒有材料,不然明早可以請朵朵吃一大籠他們用嘴吹出來的天津狗不理。


    明月趕在星星之火燎到自己的時候,藉口補妝去了趟盥洗室,李葵跟在她身後,問:「怎麽了,一臉不對付,不習慣飯菜還是不習慣人?」


    兩人四年的上下鋪,革命感情不同於一般,明月跟她實話實說:「除了你,大家都變得挺多的,麻杆都吃成大胖子了,胖子成了大象,猛一進來還以為到了高老莊。」


    李葵笑成豬喘,勾著明月背道:「你這口才,不去說相聲太可惜了。我哪有你滋潤,你瞧你比幾年前還有味道。近來忙什麽,工作找著沒?」


    明月搖頭:「什麽味?一身的糟糠味。跑了一圈,連第二輪的麵試都沒撈到過,現在窩家裏吃老本,以後還靠你接濟。」


    李葵仰頭笑:「真謙虛,你那小說還寫不寫?」


    「寫,但掙得少。」


    「要不要我介紹個兼職給你貼補貼補,我正好有一遝英文文件要校核,沒什麽大難度,保證在你能力範圍內。一百一張幹不幹?」


    「美元還是英鎊?」明月笑,話卻說得有餘地:「你先拿給我看看再談價,具體什麽方麵的,太過專業的——」


    話沒說完,被盥洗室裏忽然響起的一串女人笑聲打斷。其中一個說「這麽多年,雲煥一點都沒變」,另一個糾正「變化了,越來越英俊」。


    等三人前後腳出現在眼前,李葵拽了拽明月的衣袖,小聲問:「你認不認識?」


    怎麽能說是認識,那真是相當的認識,明月心裏大喊「春心動」,哪裏有三大金剛,哪裏就有雲煥——她一回神,去瞪旁邊的李葵。


    李葵已經裝無辜地別開臉,專心地就著水池洗手。


    「春心動」跟明月在社團公事好幾年,對她跟雲煥的事了如指掌,盡管幾人關係一直不算好,見麵後的噓寒問暖還是做足到十分。


    回去路上,李葵撥過明月小聲問:「這就生氣啦?我可還沒放大招呢。」


    明月:「你還有麽蛾子?真是一場鴻門宴,我就不該來。」


    李葵聳聳肩道:「怎麽能是鴻門宴,明明是場紅娘宴,反正男未娶女未嫁,我就來幫你牽個線搭個橋,不用謝噠。」


    明月聽過一陣害怕,打定主意回席之後立刻走,推門進去的時候恰好遇見雲煥來敬酒。不知是否剛被三大金剛知會過,見到董明月,並不像她一樣震驚。


    他今晚也是一樣的磨毛白襯衫,罩一件蓬鬆的灰毛衣。新年新氣象,他明顯理過發,兩側推得有點短,描出利落的鬢角。


    四目相對,他隻是稍稍頓了下,隨即唇角微微勾起,向她點了點頭。


    李葵的三寸不爛之舌,終於在此刻發揮功效,端上一杯酒跟雲煥對飲,幹底之後便壓著他胳膊有話要說。


    「雲學長,古人說敗走麥城,是說打了敗仗後退守他城,留下戰略縱深以期捲土重來。可我們明月跟你分手後,何止退讓一城,直接敗走西方,到今天才回來。」


    明月聽她說得離譜,摟過她肩去堵她的嘴,說「這人喝醉了」。反被李葵嘻嘻哈哈躲過去,拽上雲煥:「明月怎麽說也是我們班的風雲人物,我又是她閨蜜,有幾句掏心窩子的話你聽不聽?」


    李葵是酒不醉人人自醉,雲煥也隻好拿出點男人姿態來應付,先拿開她手裏的空酒杯,再客客氣氣地說:「你講,我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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