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跑!」


    天空是很極致的藍,夕陽在海平麵緩緩欲墜,紅橙黃層層疊疊暈染出燦爛晚霞。


    「好美啊。」白芷掏出手機,「我想拍下來。」


    傅玄西挑了下眉,把自己手機遞過去:「要不用我的?」


    白芷搖頭:「不用,我就用我自己的。」


    畢竟分手了還得靠自己手機裏這點回憶過呢。


    傅玄西沒再堅持,隻說:「你那手機裏到底藏著什麽寶貝,給你換新的也不要。」


    話音剛落,白芷後背被衝過來的小孩猛地一撞。


    根本沒防備,身體本能地前甩,手裏的手機直接飛了出去。


    就在那一刻,世界好像歸於靜止,一切的聲音都仿佛消失了。


    她的眼睛裏,隻能看見那支裝滿了她所有美好回憶的手機,在夕陽暈染的半空中滑落。


    甚至,連落水的聲音都聽不見,就已經被卷進了遊輪前行激起的浪花中。


    一切都是剎那間發生的,卻像是不斷重複的慢動作,在她腦海裏不斷重複。


    就在那短短的瞬間,手機掉落的畫麵,和過往那些美好的回憶,像是加速的電影,瘋狂在腦海裏播放。


    她茫然地伸出手,在空中虛虛地抓了抓。


    口幹舌燥,想發出尖叫的聲音,卻像是突然失聲,隻能無助地張了張嘴,像個恐懼至極的啞巴。


    「白芷?白芷?」


    世界的聲音重新歸於耳中。


    白芷茫然地回過神,仰起頭,看見傅玄西眉心微蹙,看著她的雙眼裏充滿擔憂。


    「我」她開了口,聲音啞得不行。


    眼淚一瞬間就下來了。


    「我的手機!」白芷忽然瘋了一樣大叫,抓著欄杆抬腿要往海裏跳。


    傅玄新眼疾手快,一把將她抓住,「你瘋了?這是海!」


    「我的手機!我的手機」白芷緊緊揪著他的白襯衫不斷哭著重複這一句話,「手機」


    她不斷哽咽著,哭喊著,引得周圍的人都朝她看了過來,小聲議論。


    撞到她的那個小孩兒忐忑不安地立在一旁看著她,手指不斷地抓著衣服扯來扯去,就是沒敢上前道歉。


    傅玄西是不知道白芷手機裏到底有什麽寶貝的,但知道她對那手機寶貝得很。


    眼下看她哭得這麽崩潰,更確定了那手機在她心中的重要性。


    但卻沒別的辦法,隻能把她按在懷裏安慰:「沒事,我回頭幫你找。」


    「找不到了,找不到了」白芷哽咽著,咳嗽了兩聲,「再也沒有了,沒有了。」


    話落,哭得更厲害。


    這要怎麽找,茫茫海麵,遊輪疾馳,誰能在這裏找到一支手機呢。


    沒有人,沒有人能找到。


    她坐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是傅玄西從沒見過的難過。


    這是白芷從未設想過的事情。


    她以為,回國後,分了手,她至少還能靠著手機裏保存的那些回憶過活。


    但她這一年,大概是用盡了所有運氣,所以上天要收回對她的饋贈。


    要叫她,連夢醒也醒得這麽徹底,連一絲證明她曾擁有過的東西都不給留下。


    白芷越想越難過,哭到快要斷了氣。


    世界在眼前,瞬間崩塌。


    傅玄西將她緊緊壓在懷裏抱著,仿佛想要給她一些堅強的力量。


    但不管他怎麽說怎麽做,白芷的情緒都沒有得到絲毫的好轉。


    太陽已經完全墜落了,海麵也陷入了昏暗。


    這個世界,即將陷入漫漫黑暗的長夜。


    「白芷。」傅玄西閉了閉眼,深深呼出一口氣,語氣沉沉地叫她,「你一定要叫我這麽心疼嗎?」


    就像是破空而出的一道聲音,全世界隻剩下這一句話,在白芷耳邊迴響。


    白芷兀地一頓,抓著他衣服的手鬆了鬆,茫然地睜開眼,眼淚直直地流出來。


    她的臉上淚痕遍布,表情卻有些呆滯,像個提線木偶。


    心疼


    她眨眨眼,一大滴淚湧了出來。


    不要讓他心疼。


    白芷硬生生地止住了哭聲,隻是無聲地流著淚。


    小孩的家長聽到了這邊的動靜,跑過來,了解了事情的原委後,拉著小孩過來道歉:「不好意思,聽說撞掉了您的手機。」


    是個三十出頭的女人,一身精緻的打扮,語氣雖然還算誠懇,麵上表情卻帶著些不理解。


    大概是想不通,都能上這樣的遊輪的人,怎麽會因為一支手機掉到海裏就能難過得哭成這樣。


    好像天崩地裂了一樣。


    「請問您掉的是一支什麽牌子的手機呢?」女人帶著點歉意的笑,「實在不好意思,我們家孩子比較皮,我賠給您好嗎?大概多少錢?」


    白芷隻顧著哭,都沒聽她說話。


    準確說來,她根本不知道有人在跟她說話。


    傅玄西冷冷地斜了眼,叫那女人嚇得一抖,轉瞬間心裏也有點不舒服:「不就是一支手機嗎?我賠,賠雙倍價錢還不行?」


    傅玄西:「滾。」


    這女人應該也是個小豪門闊太太,哪裏被人罵過滾,當即就生氣了:「我說你這人怎麽回事?還罵人是吧?你算個什麽——」


    「我說,滾。」傅玄西又重複了一遍。


    與平時那股散漫不經心的貴公子氣質不同,此刻他渾身就像是孽障遍布的惡魔,叫人沒靠近都覺得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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