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撥通了,羿光正和人打麻將,還笑著說:呀,這麽晚了給我電話,是想我了?希立水哉:我想你,你不想我麽!羿光說:昨晚我還夢到背了你們上山,第一個背的就是徐。希立水說:為什麽就不單獨是我?!羿光說:你們是不拆伴啊。希立水說:那你七個人都背吧,看累死你!兩人都笑起來。希立水說:不鬧了,說正經事,方便不?羿光說3掩是自己人,你說。電話裏有吵鬧聲,催促著再牌。希立7k說:影響你玩了?羿光說:我一心能二用!希立水說:還是那事麽。羿光說:什麽事?希立水說:你把我的事從不放心上!上次聚會你帶的那個男的,大家都起鬧要給我們撮合,你也說雙方願意了你來當媒人。羿光說:哦王北星呀,不是聽說他對你蠻滿意的麽。希立水說:我是經過了兩個男人,對婚姻就得十分謹慎吧。我問問,他那麽大年紀了怎麽是單身?羿光說:他有過一段婚姻,僅僅是三個月,還算個準處男哩。希立水說:是因什麽離的婚,是女的看不上他了還是他看不上女的,是脾氣原因還是經濟問題還是身體的麻達?羿光說:為什麽要管那些呢,談戀愛要的是感覺,對上眼了就好,太理性那是買貨嗎?希立水說:我情況不一樣呀,不能岀了坑又遇著崖。再者,他是啥學歷,在單位工作怎樣?知道他是拿死工資的不會有多少積蓄,可他有房嗎,是單獨有房住,還是和父母一塊兒住?羿光說:這些情況我得了解一下,我接觸他隻覺得人不錯,不是見麵熟的那種,言語短,但心裏有數。希立水說:我咋老碰著悶葫蘆!羿光說:世上有幾個像你伶牙俐嘴的?!希立水笑著,說:可我不是胡攪蠻纏呀!還有,你知道他的星座嗎?羿光說:還算命呀?我不懂星座,好像聽他說過生日是十一月二十幾號。希立水說:哦,摩羯座!你先忙吧,一會兒我給你電話。但這時候,希立水聽到了有牌友在說:這是誰呀,紀委審査幹部啊?有病!


    有病?希立水掛了電話,直戳戳立在那裏。是有病,愛情確實是一種病,咋地啦?可誰有藥呢,找對象就是找有藥的人嘛!希立水抽動了一下臉上的皮肉,她感到了一種笑。


    樓梯上沒有人上來,也沒有人下去,拐角處的頂燈不是很亮。醫院裏是死人的地方,你看不見的亡魂可能剣處都有,深夜的這個時候,如果突然有人無聲地從樓梯上來,那一定就是了鬼o但希立水並不害怕,她自信身體健康,尤其在戀愛期,頭頂上陽氣冉冉,或許鬼看到了那是燃燒的火焰,就避而遠之。她開始翻手機。她的手機裏下載著一張星座用情圖,分別是在十二個人體上以心形標出用情的部位:白羊,一顆心形在右胸。金牛,三顆心形分散在中左胸。雙子,一顆心形在嘴。巨蟹,一顆心形在右胸。獅子,一顆心形在頭。處女,兩顆心形在右胸。天秤,四顆心形分布在頭。天蠍,一顆心形在下身。射手,一顆心形在正胸。雙魚,渾身布滿心形。水瓶沒有心形。摩羯沒有心形,全身上下都沒有。希立水立時額上一層汗,又撥通了羿光的電話。


    羿光說:你怎麽岀的牌,這個時候還敢出餅嗎?!你說!啊就是給你說的你說。希立水說:對不起,又耽擱你,我查了,摩揭座對愛情不用心。羿光說:不可能!王北星幹事挺投入的。希立水說:但這圖上他沒心。羿光說:你看什麽圖?希立水說:從網上下載的十二星座用情圖。羿光說:是那些玩測試的嗎,哪有什麽準頭?!希立水說:你是不是雙魚?羿光說:我是三月十五的生日。希立水說:你就是雙魚座,雙魚是渾身布滿了心形,你正是這樣!你這麽準的,他就不準了?!羿光在那頭哈哈大笑,說:我渾身都是心形?有十顆心嗎,哪一顆是對應你的?希立水停下,沒有說話,隔了一會兒,說:哼,姊妹十個,你就對我不好!羿光又要笑,好像笑聲戛然而止。希立水就說:那你能再考察一下他嗎?羿光說:嗯。電話就斷了。


    希立水腿有些軟,扶著過道的牆壁回到病房,夏自花還睡著,她就把燈熄了,坐在床沿上。姊妹們曾經議論過這世上的人,人可以分兩種,徐棲、司一楠認為是富人和窮人;嚴念初、馮迎認為是美人和醜人,希立水理解她們這麽說與她們的出身、境況有關聯,而她隻認為就是男人和女人。現在她的腦海裏就閃出胡勝和王北星,兩相比對,卻總是拿,了這個的長處比那個短處,或拿了那個的長困比這個的短處,時而清晰,時而模糊,心神就不定得厲害,再去了樓梯拐角撥羿光電話。


    但羿光的電話關機了。重回到病房。值班護士來査房,拉開,希立水呆呆坐著,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護士說:你沒打個盹?希立水說:在打盹。護士說:你是打盹了還睜著眼?希立水支吾著。護士問病人有什麽情況,回說沒有,倒問起主治醫生、護士長和對方的名字,說是明天她回去了買些書,讓羿光簽名了送來感謝你們。護士說:啊羿光,那是大名人呀,你能弄到他的簽名書?希立水說:我們是老朋友。護士說:那太好了!我上中學時課本上就有他的文章哩,聽說他書法作品也超好?希立水說:這我不敢應允,他書法作品貴呀。護士說:我聽說他認錢不認人的?希立水說:誰不愛錢呀,都是別人幹指頭蘸鹽地向他白要書法作品,白要不上了就詆毀他。護士還要說什麽希立水手機響鈴,一看是羿光打過來的,說聲我接個電話,碎步又往樓梯拐角去。


    羿光在解釋剛才手機充電,現在他們休息一會兒吃泡麵哩,可以多說些話。就說:你讓我多了解他,你也得說說你,他若問起來我也好回答,你現在是徹底離婚了嗎?希立水說:離啦,自由身!羿光說:哈,這下你們姊妹們都成光棍啦!希立水說:陸以可徐棲司一楠可都是沒結婚的。羿光說:好女人的婚姻咋都不幸啊。希立水說:也不是不幸,是追求自己合適的啊。羿光說:那王北星也不一定就合適你呀。希立水說:談了不合適再找麽。羿光說:這好,女人總得有個家,也有個性的問題麽。希立水說:海姐她們已說好,將來一塊兒去老年公寓,相互在一起,直到死去。至於性嗎,嘻嘻,誰也不缺個男人。羿光大笑,說:那也是,過去性是傳宗接代的,現在是人的藝術了麽。希立水說:藝術?羿光說:我告訴你什麽是藝術,把實用的變成無用的過程就是藝術。比如書法,不就是寫文字嗎,為了記事才有了文字,那是實用的,如今書法並不看你所書寫的內容,主要看表達的情緒,氣韻,節奏,線條,整體結構和筆觸。性也如此,不為生孩子了,僅僅是一種欲望宣洩和身體的娛樂。希立水說:你說得好,我把這話要轉給海姐她們聽呀!羿光說:這話我給你海姐陸姐和馮姐說過。希立水說:給她們說過就不給我說?!羿光說:這不也給你說嗎?諒解諒解。希立水說:不諒解!又接著說:但還是愛你吧,那你就多給我考察考察王北星啊!羿光說一定—定、,掛電話前卻說了一句:唉,尋對象呀,尋來尋去,其實都是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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