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步便要走出宮殿,卻被丞相一把拉住了袖子:「你不能……咳咳,不能走!」丞相急火攻心,一口血吐出來,他卻連擦都來不及擦,顫聲道:「人間已經大旱三年,你若再不施雨,世間將大亂啊。」


    敖宵卻似乎根本沒有聽到丞相說什麽,隻是盯著丞相拽著他的袖子,冷笑了一聲:「丞相,我看你總是不把我當做龍王來看的,敖風在的時候,你也會這樣拽著他的袖子不放嗎?」


    他狠狠甩開了袖子,陰森的目光凝在丞相的身上:「丞相,我不是說了嗎,隻要你跪下求我,我就去啊。」


    丞相看著自己被甩開的手,一腔怒火最終隻能化為深深的無奈,他長嘆了一口氣,雙膝一彎,緩緩跪了下去,「砰」一聲,膝蓋便跪在了地上。


    敖風眼中的戾氣一瞬間更盛。


    「懇求……龍王施雨!」丞相閉上雙目,聲音顫抖而低沉。


    敖宵陰桀的表情一邊,下一刻,立刻輕聲一笑:「這就對了。說吧,該去哪裏?」


    而這,也隻不過是丞相記憶中,噩夢的開始。


    此後百年,這敖宵時不時就會犯病,一次又一次將丞相的尊嚴踩在腳底下,直到折磨夠了他,才不情不願地前去人間施雨。


    敖風看著這記憶,眼眶生疼,丞相是何等驕傲,他以師之禮相待,敬重他就像敬重自己的父親,卻被這等……這等惡徒欺辱。


    怪不得,丞相不願意告訴他過去發生了什麽。


    可這還不算完,敖宵的性格愈發變化無常,偶然一次,丞相發現了他的秘密。


    當他看到牆壁之後,那一灘爛肉的時候,不可置信:「這,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那敖宵看到他來,也沒有覺得驚訝,依舊不濃不淡地說:「丞相來了,你看到也好,省得我再費口舌功夫。」


    那一灘爛肉旁邊漸漸凝聚出了敖宵的人形,他陰惻地看著丞相:「丞相這麽吃驚幹什麽,這是我的真身啊,你是覺得他醜陋嗎?」


    這場景實在是讓人不寒而慄,丞相被驚得幾乎說不出話,良久,開口道:「你的真身,為何……」


    「為何變成這幅樣子嗎?」


    「丞相問我,我也想知道為什麽,我病了丞相。」


    「隻是病了,病好了,就不會這樣了。」


    敖宵身形一閃,出現在了丞相身邊,低聲道:「丞相可不要出去亂說啊。」


    說出這一句,敖宵轉而又一笑:「對了,你還能說給誰呢,龍宮已經盡在我的掌握之中。就算你說,也不會有人信的。」


    「不過你既然知道了,我不得不……做點什麽。」敖宵雙目一凝,手中一股黑氣拍向丞相的後頸,剎那間在丞相的後頸之上留下了一道黑色印記。


    那是奴隸印。


    「你……」


    敖宵看到那真切的印記,臉色才緩和了一些,他看著丞相:「丞相,你說,我對你還不夠好嗎?這龍宮上下所有水族都是我的奴隸,唯有你是自由之身。你為什麽非要多事看到我的真身呢?」


    「沒辦法,隻能讓你也做我的奴隸了。你是老臣,我不會對你做什麽的。不過以後你的一舉一動,說的話,做的事,就必須在我的掌控之中,萬一你要出去亂說怎麽辦,這龍宮,可是經不起一點風波了。」


    「去吧,出去。」


    丞相的身體不受控地,朝外走去。


    他離開了龍宮回到了自己的府邸,丞相府裏隻有他一個人,冷冷清清,他坐在屋內,腦中卻一片混沌。


    東海……愈發冷了,丞相竟覺得自己的身體有些受不住,每一寸骨頭都發著僵。


    十幾年的期限,就快要到了,他很快就要出去為敖風尋找凡人的心頭血,可卻在這關鍵時刻,被下了奴隸印,他若一去,敖風殿下必然會暴露。


    這難道是天意嗎……


    深深的無力,幾乎要壓彎了丞相一向筆直的脊樑。


    唯一讓丞相覺得順心的一點就是,敖宵不理政務,全部留給了丞相。他在處理的同時,有大量機會離開東海。


    他不能親自去,隻能物色一個人代替他。


    誰呢?


    他遍尋天下,尋找那個能收取心頭血的人。


    找了許久,最終,丞相找到了鬼侯。


    他以龍王的名義,找到了鬼侯。


    這不是一個好的選擇,但是丞相已經別無選擇了。


    作者有話說:


    又來一章!


    第88章 黑氣


    以丞相的修為,再加上敖宵的身體愈發不好,他在外時至少能有一段時間不受敖宵的監視,丞相騙鬼侯為他取得心頭血,自己再送進山洞中的時間總是夠的。


    就這樣,在敖宵的眼皮子底下,丞相堅持了百十來年。


    可就在二十年前,敖宵最終還是發現了丞相的異樣,此時的他身體已經遠不如二百年前,然而性格卻愈發乖戾,在知道丞相的異樣之後,他將丞相拖入大殿之中,掐著丞相的脖子問他:「丞相,你在救誰?嗯?你到底在幹什麽?!」


    丞相緊咬牙關,一個字也不說,然而這副樣子卻徹底激怒了敖宵,他的喉嚨裏發出了詭異刺耳的尖叫聲,濃稠的黑氣從他體內迸射而出,湧進了丞相的身體裏。


    丞相想要掙脫,啞聲:「這,這是什麽……」


    敖宵卻隻發出尖酸陰森的笑聲,他掐著丞相的脖子,低聲道:「我這麽多年,唯獨對丞相你留了幾分顏麵,可你卻這麽不領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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