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還是那家的,紅塵會喜歡的。」謝紅塵大名謝紅塵,紅塵好酒,她喝酒不喝紅的,不喝黃的,隻喝白的。她尤其愛一款產自南方某個小縣的白酒,當地人叫它雙酒,此酒由大米、玉米發酵而成,不知道經過幾蒸幾餾,總之,烈的很,一口下去,辛辣首先自喉間升起,然後是熱騰騰的暖意,夾雜著綿長的酒香。謝紅塵就愛這口,在她還活著的時候,每年,給她遠赴西南買酒的人不曉得有多少。


    一陣春風吹過,清涼的雨絲打在臉上,秦長青撐起傘,將大半的傘罩在了蘇情頭頂,這樣過了一會兒,蘇情察覺到什麽,抬頭看了一眼,又重新低下頭去。


    也沒一句謝謝。


    秦長青習慣了蘇情的冷淡,好脾氣地等在那裏,過了一個多小時,菸草燃盡,蘇情拍拍手,像是做完了一件大事般站起身來,自然地挽過了她的手:「送我回學校?」


    秦長青點點頭。


    又是一陣沉默。


    到了車庫裏,長青拉開車門時,蘇情閃進了駕駛位:「我來開吧,好多天沒碰過方向盤了,有點想。」


    長青蹙起了眉:「你剛喝了酒。」


    蘇情不在意地一笑:「我可一滴都沒沾。」一邊說著,她一邊發動了車子,長青見此,無奈地走到副駕駛坐下。


    「可你這一身的酒味,如果遇上交警,又是一番麻煩。」長青忍不住多說了一句。


    蘇情拉起手剎,轉頭玩味地看著她,長青立刻住了嘴,她在蘇情的眼中看到了一絲危險。而下一刻,放開了方向盤的女人傾身壓了過來,用力地抬起她的下巴,吻上了她的唇。熟悉的小舌頭鑽進長青嘴裏,長青掙紮了兩下就投降了,專心地配合著她,任由她加深了這個吻。


    一兩分鍾以後,也可能更久以後,蘇情終於從她身上離開,手上仍舊捏著她的下巴,白細的骨節扣在尖尖下巴上,讓她一陣陣發疼。


    「嗯?有沒有酒味?」比她小好幾歲的女孩兒盯著她的濕漉漉的眼睛,緩緩問道。


    秦長青搖搖頭,她的唇被用力地咬過,又被有技巧地舔舐安撫過,便微微紅腫起來。她不曉得自己這幅模樣有多麽誘人,她隻感到一陣羞恥,嘴裏好像還滿是蘇情的舌頭劃過時的酥麻感,唇瓣上也火辣辣的,她沒忍住,伸舌出來,在還殘留著少女香氣的唇上舔了舔。


    好吧,沒有酒味,隻有淡淡的女孩香氣,她果真一滴酒都沒沾。


    秦長青再次確定下來。


    蘇情的眼瞳暗了下來,她本來是褐色的眸子,這樣看起來更像是純黑的寶石了,她捏緊了秦長青的下巴,聲音像是在飄:「昨晚......還沒要夠?」她看向長青的眼裏,是長青所熟悉的大片的冷漠,即使是在說這麽曖昧的話,這個女孩兒眼裏也是沒什麽溫度的。


    心頭剛湧上來的那些火熱散去了,長青搖搖頭,可能是氣勢上有了變化,雖然她的下巴還被蘇情捏在手裏,本來是一副弱勢的模樣,但現在好像又變回了平常那個冷靜沉穩的秦總。


    蘇情這才放開她,放下手剎,重新啟動了車子。


    名貴的跑車劃出一個漂亮的弧度,朝出口駛去,很快消失在了車庫。


    「今天還要回學校麽?」車子走過一謝路,秦長青望著窗外不斷閃過的綠化帶,狀似不經意地問道。以她的性子,能問出這麽一句已經是變相的邀請了。問完以後,她有些緊張,好像第一次談戀愛的小女孩一樣,她忍不住嘲笑自己。


    「今天下午還有課呀。」蘇情專注地握著方向盤,打了個彎,淡淡笑道。


    長青沒再說什麽。


    今天是清明,學校按理說是放假的,這一點,幾乎是常識了,而蘇情卻麵不改色地說:「下午有課」。這種一戳就破的謊言,隻有絲毫不在意對方才可能說出口吧?長青再一次意識到她和蘇情之間並不是普通的情侶關係,蘇情她......連編個像樣的理由來騙她都不願意。


    這與其說是拒絕,不如說是暗示,蘇情是在告訴她,不願意和她太過接近。


    長青心中難過。


    她們之間如此親密,她的身上還殘留著這個人留下的吻痕、咬痕,可那大片的愛痕卻無法束縛住蘇情,上了床,蘇情是熱情的太陽,下了床,她又是冰冷的寒玉。在大部分時間裏,她們又是如此疏離。


    這當然不是情侶間的關係,那麽是怎樣一種關係呢?


    是包養。其實長青很不想承認她們間的這種關係,但真要細細說起來,的確是包養關係沒錯。


    她在蘇情最無助的時候趁虛而入,拿著足以將一個人的脊樑砸彎的錢財堆在蘇情麵前,蘇情別無選擇,她卻逐漸開始後悔了。


    不是後悔於失去的那些錢財,而是後悔於從一開始就把她們之間的關係朝背德上麵引。如果再讓她再選擇一次,她不會再對那個女孩說出「我養你」之類的話,而隻會把錢借給她。


    那樣的話,她是不是就有機會和蘇情發展一謝純粹的愛情?


    那之後,她們幾天沒有聯繫。


    分開的時間不算久,秦長青也不覺得自己會是那種會對誰「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人,但這一天,當她第三次開車經過蘇情的學校時,她才驚覺原來自己已經在這片區域徘徊了這麽久。


    意識到自己並不像表麵上那麽淡然,秦長青有些沮喪,十六歲父親去世後,在公司、在家族裏她向來都是掌控一切的那個人,從沒試過這種欲得而不得、想爭又不敢爭的感覺。她索性把車停在了學校旁邊,欲蓋彌彰地拿出電腦開始處理公司事宜,可是連她自己也無法否認,雖然手中的工作足夠重要,但她的眼神卻總是不自覺地朝校門口掃去,好像多看幾眼,那個一直徘徊在心頭的精靈一般的女孩子就會突然從人群中出現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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