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居裏走出的年約六旬的老人原本並不欲摻和到這家人的事裏麵,此刻看著錢生這般不達不目不罷休的執拗模樣,嘆了口氣,揚高嗓音:


    「小姑娘,別敲了,裏麵沒人。」


    「沒人」


    心頭其實隱隱已經有了感覺,但此刻聽到答案,錢生依舊覺得有些不敢置信,以至於望著眼前的老人整個人顯得有些呆,也越發的可憐模樣。


    老人忍不住又嘆了口氣,話語帶著幾分憐惜,也不知是對誰:


    「對,前幾日就搬走了。


    一個冷冰冰的小姑娘,一個人搬走的。」


    搬走


    為什麽會搬走


    明明...明明...


    「孫蕾,我們馬上就可以上同一所大學了。」


    「迫不及待」


    「也...也沒有啦~」


    「...孫蕾,高考後我會把所有的一切都好好討回來。」


    .....


    「...沒什麽,隻覺得你以後定會心想事成,前程似錦。」


    錢生努力憋著,烏黑的眼眸卻依舊泛起了晶瑩的水珠,浸染著整雙眼格外的通透:


    「那她家的大人呢」


    老人向前邁了兩步,從口袋掏出小包裝的手帕紙,遞給錢生,方才繼續說道:


    「那家大人也是靠不住的,以前嘛成天就知道圍著家中那男人轉。


    那男人好吃懶亂,有點錢就往外混,也就那女人會當成寶。


    結果那男人終於把自己作死了。


    原本娘倆日後好好過也成,結果就像天塌了一樣,成天窩在家裏,要那小姑娘一個人維持家裏。


    真是作孽喲~


    就在前幾日還想不開自~殺了。


    好傢夥,深更半夜的,救護車那個聲響吶。


    平時冷冰冰的小姑娘雙眼通紅,渾身血的抱著那女人坐救護車去搶救。」


    老人說的很是繪聲繪色,隻憑這些話語就足夠錢生還原起當初的畫麵。


    腦中的畫麵越清晰,錢生心頭就越揪的歷害,努力控製著不掉的淚此刻啪啪的往下掉,很快就把剛抽出的紙巾給浸濕了。


    可就算心頭又悶又疼,錢生一邊抽著鼻子,一邊繼續追問:


    「那之後呢」


    「之後就不曉得嘍。


    那家人原就不跟我們接觸,不過應該沒大事,搶救的很及時。


    要不那姑娘也不會回來搬東西。


    小姑娘,你回去吧。


    這搬東西都走了有三天左右。」


    三天


    所以在高考前的最後一天,孫蕾陪著她一道回家,然後就搬走了吧


    所以同學錄上的神棍話語,臨別時特深重而真摯的話語...


    原來是孫蕾對她的告別嗎


    「聽奶奶一句勸,這家人呀不值得交。


    生活在這樣的環境裏,那冷冰冰的小姑娘可憐是可憐,但心性啊,估計也好不到哪去。」


    耳側隱隱約約似還有老人末盡的話語,錢生卻根本聽不進去,隻是那樣望著眼前緊閉的大門,蹲下來,用力的抱緊,守在已經沒人房子麵前,小聲的,哀哀泣泣的哭。


    「孫蕾,你就是個大騙子。


    大騙子大騙子大騙子...


    為什麽發生了糟糕的事情總不跟我說啊


    總是自己抗,笨蛋!」


    抽抽噎噎,緒緒叨叨的話語,可憐而絕望。


    但這一次,再沒有那麽一個看似不耐煩卻總會盡力縱著她的人出現了。


    第73章 時光


    「生生,你這是怎麽了出去的時候還開開心心的。」


    「沒有,隻是...」


    「嗯」


    「媽,我就是有點難過,想要抱抱。」


    「哎,這傻孩子,看來又遇到事了。


    沒事,媽在啊,來個大大的擁抱。」


    暖色燈光下,萬婉一邊嘆氣,一邊滿是縱容的主動抱住錢生,伸手在背上輕拍。


    錢生腦中再次浮現之前那老人說的話語,用力的埋進萬婉的懷裏,淚水止不住啪啪的流。


    同樣是母親,那個女人為什麽就不能給孫蕾爭點氣呢


    孫蕾的日子怎麽就這麽糟糕啊!


    「哎喲,生生,怎麽好好就哭起來,這在外麵到底遇啥事了


    快跟媽說說,如果媽幹不過對方,不還能叫上你爸呢~」


    拉幫結~派說得特別自然的萬婉一點心疼,錢生淚眼朦朧的抬頭,就見剛下班回來的錢峰臉上還帶著一分蒙,迎向錢淚眼朦朧的目光,竟是直接挽袖重重點頭:


    「就是,還有我,想當年你爸可也是校園體能一哥。」


    這樣毫無原則的幫寵,這樣不問原由的寵愛,哪怕錢生再是難過,也被兩人逗得止住了淚。


    事實上,之後的日子除了一直找不到孫蕾,那個以往隻要隨意抬頭,就能看見的身影像是徹從她的世界消失這一條,錢生的日子過得有滋有味。


    第三天的時候,回到學校與著高三四班分班道別,熱熱鬧鬧的一整天。


    第五天的時候,林儷哼哼唧唧的上門,拉著東逛西逛一整天。


    第七天的時候,被萬婉拉著回了老家,七大姑八大姨的認親串門,直接就是三天過去。


    ...


    第十五天的時候


    屋內月色高掛,屋內全數的燈都把大亮,照得一片明亮。


    萬婉與錢鋒緊挨著錢生坐著,目光灼灼。


    錢生拔下早已經熟知的電話,輸入準考證,查詢分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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