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已經是初夏,周皎要陪諸葛亮赴任新野,好在兩個人剛剛成婚沒多久,沒有太多的東西需要帶,僕從就更不需要了,因此隻帶了五六個僕從,分別照顧二人。


    周家在荊州如今商號遍布,周皎想要點什麽東西不算難事,人到了就好。


    練師陪在她身邊,瞄了一眼諸葛亮的方向,道:「姑爺在做什麽呢?」


    周皎回過頭瞄了一眼諸葛亮,他正在與船上的人閑聊,這才扭過來繼續道:「應當是在詢問新野的情況吧,雖然同在荊州,但畢竟不是同一郡縣,各地情況也難免有所不同,還是提前了解才好。」


    練師感嘆道:「姑爺當真用心,若他為一地之官,百姓們必定會過得很好。」


    周皎垂下眼瞼,露出一個笑容,道:「拭目以待吧。」


    等到快到傍晚時,諸葛亮才與船上撐船走貨的老人告辭,夕陽懶洋洋地灑在水麵之上,波光粼粼,很是好看。


    周皎靠在船舷上,笑嘻嘻地看著諸葛亮,道:「如何?可有收穫?」


    諸葛亮笑了笑,道:「自然是有的。」


    「孔明先生辛苦啦。」


    周皎把手中的羽扇遞給他,笑道:「練師去做了晚膳,還備了魚湯,我們回去剛好吃。」


    「好。」


    夫妻二人先乘船到了江夏,隨後又改乘馬車前往襄陽,再轉水路前往新野,這算是比較快的,不過既然要途徑襄陽,周皎自然要去探望一下自家阿兄。


    周瑜自然是親自接待了妹妹與妹夫二人,見周皎比之前豐腴了不少,還不忘調侃道:「你嫁出去倒是比在家還胖幾分了,不知道還以為在家裏我們不讓你吃飯。」


    周皎強調道:「我這是微胖——是身體康健。」


    周瑜笑道:「知道了,你啊,身子還是太瘦弱,胖一些才好呢。」


    周皎哼了一聲。


    周瑜又對諸葛亮道:「孔明,她孩子心氣習慣了,你能多體諒照顧她一些就好。」


    「兄長放心。」


    諸葛亮對上周皎投過來的視線,道:「阿皎的性子一向很好。」


    周皎這才滿意地點點頭,隨後出聲問道:「阿兄,劉玄德如今被你安置在哪裏了?」


    周瑜似乎是沒想到周皎會關心這個,麵露意外之色,還是解答道:「就在襄陽,怎麽了?」


    「其實我一直有疑問,阿兄與伯符哥哥對於他究竟有什麽打算?」周皎臉色嚴肅,道:「他先前依附曹操,卻又與袁紹練手給曹操捅刀子,難保這樣的事他日不會再發生在我們身上,留下他實在是養虎為患。」


    周瑜看向她,笑著問道:「那依阿皎所見,如何處置最為合適?」


    「殺。」


    周皎說出這話的時候沒有絲毫猶豫。


    劉備在亂世之中也算半個白手起家的人,一路打一路跑卻還能創一方基業,無論如何周皎都不會小瞧他的能力,如今讓劉備暫歇一時還好,要是讓他羽翼豐滿了,那個時候恐怕就要出大問題了。


    把敵人強大的苗頭扼殺在搖籃裏才是最安全的。


    周瑜聽她這樣說倒是並不意外,隻是反問道:「依照你的性格,不會直接說出『殺』這個字眼才對,先前荊州之人投降,你以往在他們手下沒有少受苦,尚且沒有睚眥必報的心,怎麽如此針對這個與你素昧平生的劉玄德?」


    周皎聽出他語氣中的調侃,搖搖頭道:「阿兄與這位劉玄德相處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吧?應該已經摸清楚他到底是個怎樣的人了吧?我不針對荊州的人是因為他們各自為政、一盤散沙,對於我們沒有任何威脅,我自己受一些小委屈並不礙事。


    可劉玄德不一樣,他要真是個普通人,就不會活到現在還跑來荊州了,要是真的助長了他的氣焰,隻怕我們後悔都來不及。」


    周瑜耐心地聽她說完,這才道:「我與伯符都明白這一點,不過這劉玄德另有作用。」


    他停頓半晌,道:「用他來叩益州的門。」


    「叩益州的門……?」


    「如今益州四處動盪,劉璋卻性格暗弱,無力鎮壓叛亂,也正因如此,他才害怕張魯自立而動手殺他母親與兄弟。


    而劉玄德雖然無強兵悍馬,卻有劉氏宗親的名號,劉璋與他同宗,比起我們必然更相信劉備。」


    周瑜露出一個笑容,道:「巴蜀等地易守難攻,隻要我們能找一個人煽動劉璋的恐慌,再依靠劉備出兵進駐益州,便少了發兵逆流而上攻克益州的麻煩,更少了兵荒馬亂的不安。」


    周皎垂眸思考片刻,還是忍不住問道:「阿兄真有那個把握能製得住他嗎?」畢竟劉備是老婆孩子都能丟的人,這樣放得下的人,隻怕是「捨得一身剮,能把皇帝拉下馬」。


    周瑜出聲安撫道:「你放心,但凡阿兄在的一天,他便翻不起浪,等到攻取益州之後,劉備是殺了還是軟禁,隨意即可。」


    周皎知道自家阿兄心意已決,隻好嘆了一口氣,道:「阿兄做主就好。」


    她說完沉默半晌,道:「若是他派不上用場,我便親自殺他,任他再怎麽厲害,孤木難支,也翻不起什麽風浪來。」


    「好。」


    之後三人又聊了聊家常話,門外忽然有僕從走進來,稟報導:「太守,龐功曹到了。」


    諸葛亮與周皎對視一眼,似乎有些訝然,周瑜笑道:「士元任南郡功曹以來幫了我不少忙,你們又是舊相識,難得在這裏歇腳,自然應該見一麵,恰好馬上也要到晚膳的時候了,一同用了晚膳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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