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秋淚眼朦朧地看向太宰治,「啊……」


    太宰治攥緊了她的手腕,劇痛立刻從骨節傳遞到了整個身體。


    要痛的暈過去了……堅持,不要流露出脆弱。


    明秋顫抖著身體,但是偏偏這個時候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太宰治用力掰著她的手放在織田作之助身上,道:「你現在的魔力隻能救一個人了吧?所以救織田作吧,否則你自己也會後悔的。」


    明秋呆呆地看著他,顫抖著開口道:「我不要成為殺人犯……我應該可以治好他們的!」


    就算被扭曲著吃掉也沒關係。


    「你不是已經殺了很多人了嗎?你以為這樣看似治癒他們,就等同於你沒有殺過人嗎?這座廢墟就是他們的墳墓,你現在是站在他們的屍體上和我說話啊。」


    太宰治和她的手從未如此緊密地牽在一起,幾乎是要把她的手扯下來的力度,他細心地把她扭在一起的手指分開,然後貼在了織田作之助身上。


    明明他的語調沒有任何變化,可是這次卻冷得可怕。


    這次不是像過去那樣的玩笑話,他再也不會在下一秒對明秋幽幽地說「騙你的」了。


    太宰治緊緊盯著似乎還有些許呼吸的織田作之助,道:「你現在還以為自己是什麽純真的笨蛋嗎?你不是把織田作當做家人嗎?為什麽還不治療他?不去治療傷者,那和殺人有什麽區別?你這個殺人犯。」


    明秋望著蒼白得仿佛失去顏色的織田作之助,僵硬地轉過頭看向太宰治,努力解釋道:「我剛剛已經治過了……但是……」


    但是織田作之助依舊沒有醒來。


    太宰治的眼中一片空洞,道:


    「真是……沒用啊。」


    明秋微微一愣,隨後輕輕低下頭,靜靜地注視著織田作之助的手,道:「是這樣啊……」


    白色的襯衣滿是血跡和塵土,看起來狼狽不堪,如果不是她太過沒用的話,也不會變成這樣。


    太宰治緩緩起身,道:「就這樣吧。」


    「等一下!」明秋抬起頭看向他,道:「你眼中看到的不是織田秋、也不是明秋,是織田市吧,太宰先生……請你看著我,然後回答我。」


    這還是她第一次這樣鄭重地稱呼太宰治。


    太宰治並沒有看向她,隻是冷冷地開口道:「是啊,從你開始到橫濱的時候我就這樣想了,真是不幸的人啊,擁有著別人想要卻無法擁有的東西,卻不遠付出保護這份珍寶的努力,隻是覺得坐在那裏就有這樣的好事會發生……從那一刻起就註定你的不幸了吧,就像織田市那樣,生長在溫室裏,懵懂無知地目送珍視的東西離自己遠去,卻連挽回的手段都沒有,最後隻能引火自焚,在爆炸中化作塵埃。」


    明秋張了張嘴,努力地想要發出一點聲音,卻說不出任何話來。


    太宰治嘲弄道:「嗬……是啊,人就是會欣賞這種脆弱可憐的東西,所以這種三流電影才會被這麽多人喜歡吧。」


    ——「你是被不幸選中的人。」


    明秋比織田市更可悲的是連憐憫她的人都沒有呢。


    「我明白了。」明秋攥緊了織田作之助的手,終於鼓起了全部的勇氣,輕輕地開口道:「真讓人生氣啊,如果沒有太宰先生,我大概一輩子都不會感受到生氣是怎樣的情緒……多虧了太宰先生賦予我的感情,我現在……真的很生氣呢,所以我不會再和太宰先生說一句話了。」


    他的腳步並沒有停下。


    「隨你的便好了,這種東西本就不值一錢,如果不是因為那個人的要求,我們根本就不會相識,你也沒有資格對我說這種自大的話。」


    回應他的是一片寂靜。


    貫徹著自己所說的話,她沒有發出一點聲音,那個總是大聲喊著「繃帶先生、繃帶先生」的傢夥再也不會說話了,準確的來說,是不會再和他說一句話了。


    僅僅是一瞬間的空隙,太宰治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明秋沒有看他的背影,隻是低下頭,將織田作之助的手貼在臉邊,低聲道:「對不起……答應小織醬的事情可能做不到了,因為這是屬於小織醬的願望,隻能由你親自來完成。」


    不遠處,一個小小的、靈巧的身影跳上了廢墟,似乎是好奇地探出了頭。


    「喵?」


    明秋有些呆滯地開口:「貓咪……?」


    第58章 來自港口的邀請


    明秋趴在病床邊上,明明身體已經睏倦得不得了,但是看著床頭的心跳監測儀器,明秋一點睡意都沒有。


    織田作之助正安靜地躺在病床上,如果不是儀器時常發出滴滴答答的聲音,隻要看到他的人都會覺得他是一具冷冷的屍體。


    明秋的左臂已經被醫生強製性矯正回來,特意打上了夾板,幫助明秋的胳膊按照正常情況重新生長。


    醫生在診治時對明秋十分震驚,明明外麵看起來完好無損,裏麵的骨頭卻碎成了好幾節,偏偏又恢復生長得很好,這究竟是怎麽做到的?還是明秋再三懇求,醫生才沒有叫其他科室的人來對明秋進行一番圍觀。


    織田作之助卻依舊沒有醒來。


    明秋趴在他的病床邊,緊緊盯著織田作之助,生怕錯過一點他的動靜。


    門忽然被人推開,明秋有些茫然地抬起頭,道:「我沒有叫醫生或者護士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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