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齊霽真在看向嚴崇文時,所表露出的姿態舉止,也決計不像是平常的平民孩子。還是霍慶山老道,察覺嚴崇文的猶豫,他當先朝嚴崇文笑道:「這是李恆,遊學時巧遇殿下,殿下與她一見如故,相見那個恨晚,便邀李兄弟同行了。」


    沈引玉也急忙過來湊熱鬧,憋著笑說道:「沒錯沒錯,莫要看我們李兄弟年紀小小,但人不可貌相。我們在奉元時,李兄弟可是出了大力,是殿下名副其實的左膀右臂。」


    齊霽真低咳一聲,她不敢如平常那樣對沈引玉表現得太親近,隻好學著蕭鸞的樣子,板正小臉,壓低了些聲音,一本正經地拱手道:「慚愧慚愧。」這一下,隻把沈引玉樂得差點翻下馬去。


    不過嚴崇文雖然心中對霍慶山和沈引玉的話並不全信,卻也不露分毫,打了個哈哈,就此揭過。他當先帶路,其餘人自然跟隨,一路上嚴崇文對曲陽城內如數家珍,哪裏有玩耍的地方,哪裏的吃食最好,哪家好酒,無不周到。這也是嚴崇文考慮到蕭鸞來到曲陽,必然是要待上一段時間的。嚴崇文說話風趣,又時時說些典故,讓眾人聽得認真。


    齊霽真對男子的遊玩之地並不感興趣,因此她的注意力並不完全在嚴崇文身上。她見他們這一行人,加上僕役馬車,再有嚴岐帶的兒郎們,浩浩蕩蕩,也有數百人之多,在這街前道後,旌旗搖動,鑼鼓開道。而道旁的行人們都自覺地站在道旁,行動迅速熟練。他們好奇地朝眾人看來,神情之中,好奇多過激動,畏懼又大於好奇。


    齊霽真心中微動,她突然察覺到視線,側頭過去,隻見嚴崇文正打量著自己。齊霽真大大方方地朝嚴崇文一笑,拱手道:「在下遊學四處,這還是第一次到晉陽。久聞晉陽民風奔放,因此格外好奇。」


    嚴崇文笑笑,擺了擺手,說道:「這裏古時是蠻人所在,當地民風因此頗受影響。讓客人見笑了。」


    沈引玉插進話來,樂道:「殿下此前被兩個少女當街擲果,我想李兄弟約莫是嫉妒,因此此刻東張西望,巴不得也有什麽柿子啊,桃子的。」


    「沈儀衛英武非常,龍行虎步,才是有桃子柿子。」齊霽真朝沈引玉看過去,一張臉似笑非笑,聲音溫潤。


    沈引玉哈哈大笑,說道:「這又有何不可呢?隻是……」沈引玉一甩頭,說道,「隻是我乃那無邊浪子,註定是要辜負芳心了。」


    「浪子也有浪子的好。這世間有的是女子喜歡像沈儀衛這樣的浪子。」嚴崇文笑道,他朝沈引玉使了一個男人都懂的眼色。沈引玉心領神會的點點頭,朝嚴崇文一眨眼。兩人瞬間就達成了共識,相視一笑。


    被沈引玉這麽嘻嘻哈哈的一打岔,嚴崇文也就不再理會齊霽真了。而齊霽真也收回了視線,不再打量周圍。左右有的是機會,他們出來是為了遊歷,又不是微服私訪,有的事情,自然是沒有必要細究的。


    作者有話要說:  龍腦香,出自《香譜》「《西域記》雲:「其樹鬆身異葉,花果亦別。初采既濕,尚未有香。木幹之後,循理而折之,其中有香。木幹之後,色如冰雪。亦龍腦香。」【麟按:玄奘《大唐西域記》卷十:「(秣羅矩吒國有)羯布羅香樹,鬆身異葉,花果斯別。初采既濕,尚未有香;木幹之後,循理而折,其中有香,狀若雲母,色如冰雪,此所謂龍腦香也。」】」古代據說很名貴……


    香譜裏有些稀奇古怪的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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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二章 宗族


    「二郎隨同殿下多日, 覺得殿下為人如何?」


    酒宴過後, 各歸各處。嚴雪淮以年老需少飲為由, 並未喝太多酒。因此雖然夜色漸深, 但他依然神采奕奕。書房裏點著避寒香,將原本就不盛的涼意驅趕殆盡, 讓人有種置身初春的舒適感。而一旁侍女則雙手奉茶,嚴雪淮接過茶盞, 侍女便垂頭碎步退到門外, 將一室清淨留給書房中的三人。


    嚴雪淮坐在主位, 用茶水潤潤唇,而一旁的嚴崇文端著的是醒酒茶, 他大口灌下去, 皺著的眉頭這才慢慢舒展開來。嚴雪淮不飲酒,那麽嚴崇文便少不得多喝些,他是主人家, 自然不能失禮他人,就算灌下去的酒再好, 喝多了也讓人不適。更何況, 他們如今在書房之中論事, 更是要保持清醒。


    嚴雪淮沒有理會一旁醒酒的嚴崇文,而是問的端立的嚴岐。嚴岐是嚴家的旁支血脈,嚴家一族世代在晉陽紮根,子子孫孫不知有多少。嚴岐能從旁係之中脫穎而出,站在嚴雪淮麵前, 自然是有本事的。可就算如此,他也暫時還沒有可以在嚴雪淮的書房中隨意坐下的資格。


    嚴岐立得端正,他對自己當下的待遇並沒有什麽不滿,甚至更為謙和了一些。聽見嚴雪淮的問話,嚴岐微微地彎下身,說道:「殿下待人極好,為人謙和,是君子。」


    嚴雪淮聽到這句話,忍不住一笑,沒有答話。嚴岐自然知曉嚴雪淮對這句話的不滿,他也並不著急,又道:「我去之時,正是蓮華叛亂之前。殿下行事果斷,以區區三百人,就敢設計引得蓮華教倉促起事,最後甕中捉鱉。麵對死士,亦是不慌亂,既能找幫手,又能攻心。」


    「不過是好運罷了。」嚴雪淮飲了口茶,慢悠悠地說道。


    嚴雪淮說的也是事實,若嚴岐不及時帶著三百人來,那麽蕭鸞隻能陷入一個被動的境地。而聖上派的兵不及時趕到,那一場大亂,就算蠻奴得了勝,再往回趕,也難料蕭鸞生死。這一路,蕭鸞著實賭上了不少東西。誠然世間事,成敗兩難,需要人鼓上勇氣賭一賭。可是以蕭鸞的身份,若她將性命賭在一場不成氣候的叛亂之上,這就太令人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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