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來,裴亦蕭看到自己的手臂還是壓在陸觀濤的腹部了,且正好是傷口那個位置,有點不開心。不過陸觀濤不怎麽介意,笑看著他,“早安。”


    裴亦蕭心裏有種奇怪的情緒,沒有理他。自顧自起床去鼓搗早餐。冰箱裏放了些蔬菜、雞蛋、牛奶,櫃子裏還有掛麵,想必也是裴亦鳴給準備的,他煮了麵條,把四個蛋放在麵湯裏一起煮,又熱了牛奶,剝好蛋殼放在盤子裏,才去叫陸觀濤起來吃。


    “怎麽了?”陸觀濤想過來摸摸他的頭。


    裴亦蕭沒躲,“沒什麽。”


    陸觀濤懂他的心思,“沒事,你沒壓著我。”


    “記得今天去醫院看看。”裴亦蕭瞥他。


    “你陪我去。”


    裴亦蕭出門前還是給兩條小臂戴上了彈性繃帶,他的骨裂傷都比較輕微,注意點就沒問題。兩人都沒有開車,打了個的去。


    剛檢查完,裴亦蕭就接到了蘇迅的電話,說請他們倆吃飯壓驚。


    這次吃飯是個挺有名的老館子,煲的排骨湯是一絕,蘇迅的意思就是給他們補身子。在座的自然還有江成英和裴亦鳴。本來裴亦鳴和江成英之間淡淡的,不怎麽有話說,但通過這次事件,兩人變得親近了不少。用江成英的話來講,裴亦鳴也是條“漢子”,當天和間諜搏鬥出了十分的力,做事蠻有擔當的。裴亦鳴原本以為江成英就是個挺大牌的黑社會大佬,現在發現了他粗中有細、平易近人的一麵。聊得倒也投機。


    裴亦蕭隔了一天見到二哥,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一個人坐在位子上默默地扒飯喝湯。


    蘇迅以為他還在後怕,親熱地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後又想起什麽,說道:“對了,蕭蕭,上回你說的那個老水泥廠拆遷的事情已經解決了。現在是天勤接手了,我主管這個事情,你放心吧。”


    裴亦蕭抬頭,“之前不說是青林的地皮嗎?”


    “是啊,你不知道,青林集團背後的範家,老爺子前幾個月逝世了,他兒子範震蘇特別不靠譜,之前就有人想整他的,老爺子死了罩不住了,也垮了,想跑,可是他兒子範元亮去拉斯維加斯賭博又把家底給敗光了,那不是自己找死嗎。現在範震蘇關在裏頭了,範元亮躲賭債不知道哪裏去了。法院把青林給拍賣了,天勤拿了下來,”蘇迅嘴角掛著一絲意味不明的微笑,“他們還有好幾塊地還沒開發呢,真是便宜咱們了……”


    “那蘇哥你們準備怎麽處理老水泥廠那塊地?”裴亦蕭問。


    “這個嘛,”蘇迅摩挲著下巴,“弄幾個黑社會去把那塊地上的人給趕跑?反正咱這兒有的是打手,嘿嘿。”他丟個曖昧的笑給江成英。


    江成英沒理他。


    “蘇哥——!”裴亦蕭知道他是開玩笑,尾音拖長地喊他,“你說真的嘛。”


    “矮油!”蘇迅最受不了這種乖乖的聲音了,哈哈大笑,“別擔心啦。那個老廠房我去看了看,還是挺有賣點的,想辦法先把廠房那塊地解決了。已經有了幾個方案,一是弄成真人cs和拓展基地,借著原有的廠房玩,而且咱們要弄,自然是絕對高端真人cs,帶訓練和住宿的;還有一個方案是弄成藝術家的空間,現在進京的年輕人還是不少,可以把廠房隔斷弄大一些租給他們用,以後那裏還可以做成一個文藝集市……這我還在考慮呢。”


    裴亦蕭眼睛一亮,“後麵這個好,真人cs和拓展基地已經不少了,平時就空著也沒什麽價值。還是做成文藝集市好,這樣也能帶動周邊片區的文化發展,以後熱鬧起來,再把整個片區都開發了,肯定是個很受關注的文化大盤。”


    幾個人都聽到了他這段話,紛紛對視幾眼。蘇迅“噗”一聲,“蕭蕭,我說你怎麽現在說話都和你家陸哥一樣了?”


    “什麽啊!”裴亦蕭有點窘迫,“蘇哥你就會開我玩笑。”


    陸觀濤神采飛揚,裴亦鳴黯然神傷。江成英挑挑眉。


    吃完飯,幾個人考慮到兩個傷患的情況,也沒建議去哪裏玩。江成英和蘇迅同路,裴亦鳴把陸觀濤和裴亦蕭送了回去。一路上,裴亦鳴都抿著個嘴不說話。


    陸觀濤坐在後座,悠遊自在地在膝蓋上打著鼓點。裴亦蕭不知二哥怎麽了,也不敢跟他搭話,隻是悄悄地偷窺他幾眼。快到兩人住的陽光公寓的時候,裴亦鳴才覺得自己這樣不應該,勉強跟裴亦蕭說了幾句話,問問他身體情況什麽的。


    到了地方,兩人一下車,說了聲“拜拜”,裴亦鳴一踩油門就走了。


    這段日子過得很悠閑,陸觀濤真就一個月都沒去單位上,隻是偶爾跟第一書記、秘書什麽的打個電話。裴亦蕭也和張大姐通了電話,剛要支支吾吾地說“交通事故”,張大姐就已經很熱心地說:“小裴,別有思想負擔,就在家好好休息!你和陸書記受傷的事情我們都聽說了,聽說你當時還給陸書記擋了一下,真是勇氣可嘉!你別急著來單位,好好養傷,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嘛,隻有養好身體才能繼續為事業添磚加瓦……”


    掛了電話,裴亦蕭愣神:到底是誰編排的故事,誰給誰擋了一下啊啊啊啊?對陸觀濤更愧疚了。


    兩人也沒什麽事,整天就呆在家裏頭。裴亦蕭堅持要單獨睡,陸觀濤也沒辦法,住到次臥,叫自己的私助狄興送了衣服來,還讓他找了個鍾點工,每天負責做兩頓飯,並把第二天早餐的材料準備好。


    這樣過了一個月,兩人的相處模式就像是房主和房客,陸觀濤也沒有再對小孩兒動手動腳。有時他會接到一些電話,都是到房間裏去接,躲著裴亦蕭,裴亦蕭也不問。


    再過兩天就要上班了,裴亦蕭懶日子過舒坦了,真有點憂鬱。


    陸觀濤接到了一個電話,是秦賀打的。


    “觀濤,那小子關到敬山了,你知道的吧。”


    陸觀濤瞅了眼正在看雜誌的裴亦蕭,“嗯,知道。”


    “可以讓家屬和朋友去看最後一眼,也就你們幾個當時在場的人可以去。”


    裴亦蕭後知後覺地感覺到剛才陸觀濤的視線,也回望了他一眼。


    陸觀濤笑,嘴上還跟秦賀說著話:“有這個必要嗎?”


    “看你們怎麽想,不去也行。裴亦鳴和楊浩決定去,你不想去沒關係,我問問裴亦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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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會想去的。”陸觀濤自顧自地下了斷定。


    裴亦蕭聽見了,“你在說我?是誰?什麽不會想去?”


    秦賀在那頭聽到了裴亦蕭的聲音,“哦,你跟他在一起?那正好,你把電話給他,我問問。”


    陸觀濤想拒絕,還是無奈地把手機遞給了裴亦蕭,“是老秦,問你點事。”


    “喂?秦處長?”裴亦蕭接過。


    “裴小弟,我長話短說,上次那個一郎被關進了精神病院,你是否願意去看他一眼?”


    “啊……”裴亦蕭張大了嘴,有點不可思議,“精神病院……”


    陸觀濤拍拍他的背,“不想去就不要去。”


    “不,”裴亦蕭看著他搖搖頭,“秦處長,我去。畢竟,是我……”占了他的身體。


    “好吧。你的地址給我一個,明天早上來接你,地方比較遠,開車時間長,所以你早上七點就在樓下等著。”


    “行,我住xx路陽光公寓。”


    “好的,那給觀濤說一聲,我掛了。”


    “再見。”


    裴亦蕭按了掛斷,轉頭看陸觀濤是不讚成的神色。


    “不要勉強自己。”


    “沒事,我就是……想跟他說聲對不起。他也挺不容易的,要不是因為我,他可能現在在裴家過得很舒服。”裴亦蕭歎口氣。


    陸觀濤沒同意他的話,“你不能這麽說,首先是他自己去飆車出了車禍,你才會來。其次他過得不好,都是自己招的。就算他現在還是裴亦蕭,也未必能過得很舒服,那種個性,遲早出事。”


    “你何必這麽說,你以前不還跟他好過?”裴亦蕭有點不高興。


    陸觀濤怔了一下,苦笑,“我那不是瞎了眼嗎,成兒你生氣了?”


    裴亦蕭把電話還給陸觀濤,剛要走就被陸觀濤抱住了,也沒掙紮,靠在他身上。


    “成兒,我說的是真心話,以前都是我不對,以後絕對不會了,隻有你一個。”陸觀濤低沉的嗓音在他耳邊響起。


    裴亦蕭沒接話,隻是蹭了蹭。


    第二天早上七點,在樓下又見到一輛掛國安特別通行證的吉普車,上了車,老秦笑,“觀濤,你還是來了啊。”


    陸觀濤不理他,和裴亦蕭在後排坐得舒服。出了市區,老秦按了個什麽按鍵,所有車窗都變了顏色,和前排之間也隔了擋板,兩人看不見外麵的風景了,隻能坐著打盹。開了好幾個小時,中間似乎經過了幾道關卡,最後才停下來。


    下了車,裴亦蕭發誓,他從來沒想過京城附近還有這樣一個地方,四麵環山,森林密布,高牆鐵絲網,中間孤零零就這麽幾個白色建築,四周隨時都有荷槍實彈的軍人在執勤,還有幾個t望塔放哨。他不由自主打了個冷戰。


    陸觀濤見狀,把他攬在身邊。他也很緊張,這地方在地圖上可是不存在的。


    過了一會兒,又來了一輛車,下來了裴亦鳴和楊浩,互相打了招呼。到了這裏,說話聲都不知不覺地變小了。


    秦賀帶著他們穿過正門,來到了後院的草地上,這裏倒是陽光挺充足的。幾個人不能接近那些病患,而是遠遠地站在了一個亭中,周圍站了幾個衛兵。幾分鍾後,一個瘦小白皙的身影從樓裏出來了,正是一郎。


    他穿著病服略顯肥大,頭發彎彎曲曲地貼著額頭和臉頰,走了幾步,眯著眼睛去看太陽,又連忙低頭。又走幾步,就隨意地坐在了草地上,扯著地上的草。他的動作很遲鈍,眼神明顯是放空的,像是什麽都不知道一樣,應該是吃藥的結果。


    裴亦鳴看著這樣的一郎,心裏有點悲傷。楊浩也有同樣的情緒。


    陸觀濤和裴亦蕭默默地看著。


    有個醫護人員走過去跟一郎說話,指了指幾人所在的亭邊的長椅,看樣子是說坐到那邊去。一郎愣了幾秒,才緩緩地點頭,慢慢走過來坐下,臉側對著幾人。


    陽光灑在他白皙的臉蛋上,能看見一層金色的細小絨毛,他忽然對著太陽就無聲地笑了,傻乎乎的,抬手去接著空氣裏的遊絲。


    楊浩不禁說:“這個樣子真像小時候的蕭兒。”


    幾人都對一郎臉上的那種平靜非常感慨。


    裴亦蕭知道是沒法跟一郎接觸,也沒有跟他說“對不起”的機會了,陸觀濤怕自己和成兒在這裏,一會兒一郎看到了被刺激到,就先出去了。楊浩沒多久也出來,和裴亦蕭聊了聊。


    裴亦鳴呆得最久,出來時麵無表情。


    回程時,裴亦蕭鑽到陸觀濤的懷裏,緊緊貼著他。


    正常上班後,裴亦蕭受到了辦公室人員的熱情歡迎。大家仿佛都知道他和陸觀濤是世交一樣,紛紛照顧他起來,也不讓他做太多事。


    9月底,陸觀濤說是家裏有些事,暫時搬了出去。一直到他走,兩個人都沒有躺在一張床上過。


    10月初,裴亦蕭一個人過國慶長假,拒絕了楊浩、段益叫他出去玩的邀請,哪裏也不想去,就窩在家裏看電影玩遊戲。


    無聊到極點的時候,他突然接到了一個女人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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