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觀濤正躺在床上不知道想些什麽,病房的門“吱呀”開了一條小縫,他凝目望去,見是裴亦蕭推開了門,穿著一身病號的條紋服,怯生生地站在門口,身後是兩個人高馬大的男子。


    “過來!”陸觀濤挺高興,招招手。


    裴亦蕭有點猶豫地看了看身後的兩個人,那兩人沒有跟著他進來,而是幫他體貼地把門關上了,他這才露出一點笑容,“觀濤。”快步走到陸觀濤的病床前,打量著他,又有點想摸摸他的肚子,又有點不敢的樣子。特別可愛。他的臉已經消腫了,又是一副精致漂亮的模樣,大大的桃花眼水潤潤、黑黝黝的。


    陸觀濤心裏很喜歡,一伸手就把拉過來,讓他坐上床,把他抱在了懷中,“想死我了。”


    裴亦蕭沒有再別扭,小心翼翼地靠在他肩膀上,把手輕輕放在他的腹部,抬頭看他,“還疼嗎?”


    陸觀濤搖搖頭,“早不疼了。”他從小孩兒病服的敞口往下望去,看見他胸口纏著一圈圈的白色繃帶,又瞧見他露出的小臂上也纏著繃帶,頓時心疼,“你的肋骨和小臂怎樣了?”


    “嗯?”裴亦蕭把小臂舉起來給他看,“沒事的,醫生說不要緊,慢慢養一養就會好的。”


    陸觀濤不說話,一手抱著他,一手去撫摸他的手臂,“你不知道我有多擔心……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一郎那個小兔崽子也不能把你打成這樣。


    “這怎麽是你不好,這是因為我和他……”裴亦蕭頓了一下,“……現在,有好多人知道,我……不是裴亦蕭了。”


    陸觀濤親吻著他的頭頂,“別怕,有我在。”


    裴亦蕭不曉得陸觀濤有多大的權力,但是他聽到這樣的話就會很安心,他相信陸觀濤,靜靜地靠著他,閉上了眼睛。


    那天他在f棟的樓頂暈倒之後,和陸觀濤、楊浩一起,被送入了國安部的秘密基地醫院。醫院外種著層層疊疊的樹木,樹木之間還有不少鐵絲網,隻有一條道路通向外部,看起來戒備森嚴。他醒來的第一件事情也是打聽陸觀濤的情況,聽說陸觀濤做了手術在慢慢恢複之後,他就想要來看陸觀濤。可是,要麽就是陸觀濤在睡覺,要麽就是有人要問他話,看樣子都是國安的人員。他們問的問題都是圍繞著在天海花園發生的一切,並給他聽了一些當天的錄音,問他錄音裏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關於他和一郎的身份,也問到了。裴亦蕭知道瞞不過,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艱難地開口說,自己也不清楚是什麽情況,但是……確如一郎所說,他不是裴亦蕭,一郎才是……


    那些人點到即止,沒有逼迫他。那天在天海花園和日方間諜談判的那個人,應該是個國安的頭頭吧,專門和他談了一次話,那人麵目普通,但個性很豪爽,說他當時沒有給國家丟臉,大大地讚了他一番,讚得裴亦蕭都不好意思了。裴亦蕭還是小小聲問了陸觀濤和楊浩的情況,那人才恍然大悟,“怎麽,他們一直沒讓你去看觀濤?哎,你的行動不受限製的,不用拘束。”這才給他安排了這次見麵。盡管他的行動不受限製,但還是有兩個高大的男子跟著他亦步亦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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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亦蕭想著這些事情,又想到那天在樓頂平台上看到陸觀濤中彈那一幕,心裏一抽,忽然伸手緊緊摟著陸觀濤的脖子,把臉埋在他的頸窩裏,“觀濤……”


    “怎麽了?”陸觀濤很樂意小孩兒親近自己,拍拍他的背,“是不是也想我了?嗯?”他笑著開玩笑道:“要是想我的話,就來親親我。”


    本是開個玩笑,哪知裴亦蕭聽了,沒耽擱一秒鍾,直直地抬起腦袋就親在了他的嘴上。


    送上門來的鮮肉哪有不吃的?那不是陸觀濤的風格。他隻是微微怔了怔,就反客為主,侵入了裴亦蕭的口腔,追逐逗弄著滑滑的小舌頭,和裴亦蕭唇齒之間嬉戲起來。裴亦蕭哪是他的對手,漸漸的鼻息加重,臉色漸變紅暈。


    不過一吻結束後,他沒有像以前一樣鴕鳥地縮回陸觀濤的頸窩躲起來,而是仔細地端詳著陸觀濤,用眼光描繪著陸觀濤濃密的眉毛,狹長的鳳眼,高挺的鼻梁,淡色的薄唇……那眼神就像看不夠似的。陸觀濤也看著他。兩人的親密舉動已經隔了很久很久了,這會兒都有些感概。


    “成兒,”陸觀濤的眼神幽深,“我好久沒吻你了,都生疏了。”


    裴亦蕭想笑,還生疏?剛才差點被他吻得氣都出不了。但他沒有反駁陸觀濤,乖巧地貼著他的臉,“……我、我現在心情很忐忑……我不知道該怎麽辦……”這話有一半是擔心自己的身份,有一半則是擔心和陸觀濤的關係能否被眾人所接受。


    這個小孩兒的不安全感又冒出頭了。陸觀濤抱著他,輕輕撫慰著,“不用管別的事,你相信我。”我會給你一個美好的未來。


    裴亦蕭窩在他肩頭,像隻貓咪一樣聽話地點點頭。


    兩個人溫存了好久,說些閑話,比如醫院的飯好不好吃啦,單位有沒有請假啦之類的。反正隻要是呆在一起,就覺得很舒服,即便偶爾沉默著互相對視,也是滿心甜蜜地漲滿著。


    這樣過了個把小時,裴亦蕭幾乎是爬上床躺在陸觀濤的懷中了,他很注意地不要碰到陸觀濤的傷口,陸觀濤也是很留心地不壓著他的手臂。時不時的親吻幾下,撥拉撥拉頭發。怎麽都是快樂。


    “嗵嗵嗵”,病房門被敲響了。


    裴亦蕭回頭看一下,要從陸觀濤的床上坐起來,誰知還沒動,陸觀濤已經喊了一聲:“進來!”


    門很快就推開了,楊浩站在門口,往這邊一看,把兩個人親昵的狀態瞧了個正著。


    裴亦蕭嗔怪地瞪了眼陸觀濤,覺得好丟臉地連忙下了床,“浩子。”


    楊浩那天已聽說他們之間的事情了,可是親眼看到還是覺得不可思議,比裴亦蕭還不好意思,又想出去,又想進門,左右不是。


    陸觀濤笑了,“你是楊波的弟弟楊浩吧,是來看我還是來找成兒?”他也不說“蕭蕭”了,反正這已經不是秘密了。


    楊浩意識到“成兒”是裴亦蕭的真名,晃了下神,然後淡定地進屋,“陸哥,你好。”


    “嗯,坐吧。”陸觀濤指了指床邊的椅子,“你的傷怎麽樣了?”


    楊浩傷的是肩膀,碰著了骨頭,比陸觀濤還稍微嚴重些,纏著厚厚的繃帶,穿著衣服看,右肩比左肩高一大截。他平時挺大大咧咧的,但在陸觀濤麵前略有些靦腆,“我好多了,養養就沒事,陸哥你呢?”雖是問陸觀濤,但他眼睛卻瞟了眼坐在床邊的裴亦蕭。


    陸觀濤知道他其實是想找裴亦蕭說說話,於是點點頭,“我還行。你有話要跟成兒說?”


    楊浩嘿嘿笑了下。


    裴亦蕭忙站起來,“那觀……嗯,陸哥,我和楊浩出去聊聊。”他本想喊觀濤的,又害羞地改了口。


    陸觀濤“嗯”一聲,含笑看兩個小孩兒出去。


    裴亦蕭關上門,發現原本跟著他的兩個高大男子站在走廊的窗邊,他想了想,走上前問:“我想和浩子到院子裏走走,可以嗎?”


    那兩個人瞧他那麽曉事,還征求他們的意見,眼神都是溫和,“沒關係,你隨意,不用管我們。”想來這個小子也不會亂跑,何必跟著人惹人煩呢。


    裴亦蕭說聲謝謝,就拉著楊浩下了樓梯。


    楊浩不明所以,低聲問:“是什麽人啊?”


    裴亦蕭搖頭,“別問了。你想想那天我們遇到的是什麽人就知道了。”


    楊浩“哦”,也不再關注。


    兩人邊走邊聊,裴亦蕭問:“浩子,連累你了,你的手……會不會影響你入學?”楊浩9月底要去軍校報到,現在八月初,養這兩個月也不知能不能完全恢複。


    楊浩滿不在乎擺擺手,“你還不相信我的恢複能力嗎!”


    “也不知道哪天能夠出院?”走到醫院的後院子,裴亦蕭百無聊賴地扯了扯路邊的一蓬草。


    “咦?”楊浩好奇,“醫生說我明天就可以走了。他們沒給你說?”照理說,裴亦蕭的傷勢並不嚴重,普通醫院也可以看,但他也跟著他們在這裏呆了好幾天。前幾天他本想來找裴亦蕭的,可總被告知裴亦蕭有事。聯想到樓道裏那兩個身穿黑衣的男人,還有裴亦蕭的身份,他有些擔憂地瞧瞧好友的臉色,“蕭兒……你不會被怎樣吧……”


    裴亦蕭咬著下唇,說不害怕是不可能的,他一直想要隱藏的事實這樣被拆穿,他心裏沒底。可是觀濤說了,有他在。裴亦蕭露出笑容,“別擔心我。隻是——”他麵對楊浩站好,“楊浩,我一直想跟你說一聲:對不起。”他低下頭黯然道:“你現在都知道了,我……我不是……”


    “裴亦蕭”這三個字還沒說出口,楊浩已經搖起了手打斷他,“行了!蕭兒,別說,什麽都別說!我從來沒聽過,我什麽都沒有聽過!咱們還是發小,還是好朋友!!”


    這是楊浩的態度:擺明了就當這件事從來沒有發生過。他們之間還像以前一樣相處,還是好朋友。


    這整件事太詭異,楊浩如果說完全不介意是絕不可能的,可這是一個大活人,相處了那麽久,身上優點多,人又好。在經曆了被一郎欺騙和槍擊的事件之後,楊浩心中的天平已經完全傾向了更有節操的眼前的這個裴亦蕭。另外那個,令他傷透了心。


    楊浩看著裴亦蕭那張雪白臉蛋兒上感動的表情,心裏說,你不會知道,其實我曾經對你動心過……嗬嗬,說那些幹什麽?人生難得一知己,能和蕭兒做好朋友,也是一種幸福吧。


    國安八局的審訊室裏,一郎還在吼著:“我要見陸觀濤!我要見裴衛國部長!我要見沈清蓮處長!我要見裴亦鳴!我要見裴亦紳!”


    對他的待遇已經是很好了,隻是戴著手銬和腳鐐,並不像太郎那樣全副武裝到處都綁著。前兩天隻是集中力量主攻審訊了另一條線的福竹中將以及太郎,沒有管這個小子。福竹中將的事情令國安部部長以及中央最高領導人都十分的震驚,福竹中將也算是軍政世家出來的,會做出這種叛國的行為,令人不齒。中央做出了指示,下令國安部開始全麵大範圍地在國家機關進行一番地毯式地調查,確保不再有這種叛徒出現。國安的事情又要增加,又要忙起來了……


    現在那邊的事情解決掉,八局三處才開始關注這個不成器的小間諜一郎。瞧他做的那些事,一開始殺了王強就暴露了,之後還以為自己了不起得很,在天海花園那一役中,做出種種不可理喻的行為,簡直是個大敗筆。


    秦賀對這小子很頭疼,真要照著他說的去找那些人,還不定惹出什麽樣的大風波。他麵上卻沒有表露出頭疼心煩的樣子,隻道:“陸觀濤不想見你,你不用再找他了。”


    一郎愣住,涕淚齊流,“陸哥……陸哥……你怎麽能這樣對我……”


    陸觀濤怎麽你了!秦賀翻翻白眼。


    “二哥!二哥!我要見二哥!”一郎還不死心,吼著,“你們要我說什麽我都說!但是我要見二哥!”


    秦賀拿這小子沒轍。其實要是上刑的話,他相信這人沒幾分鍾就會什麽都吐出來。然而考慮到他情況的特殊性,秦賀還是決定使用一種平和一點的方法。


    他請示了八局局長之後,決定由當時在場的裴亦鳴出麵來勸說一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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