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敲了兩下。


    談寧側過頭, 看見一張蒼白如紙的臉。


    時肆的短髮還是銀白色的, 在醫院病房的冷光下有些無精打采地耷拉著, 他沒去看正躺在病床上的池硯, 側過目光, 「對不起。」


    談寧沒料到時肆會道歉, 挑眉, 「你要道歉的對象並不是我。」


    「不過你來的正好, 你想回去嗎?」


    時肆愣了一下。


    談寧站了起來,把手中的紙巾團成一團扔進了垃圾桶裏,「我們做個交易吧。」


    時肆頓住要說話, 被談寧打斷了。


    談寧眼神直勾勾地盯著時肆的身體,眉目間是一片冷靜,「我說的是你身體裏的係統。」


    時肆身體裏的係統微微一驚, 隻覺得自己像是被談寧看穿了。


    【宿主,你什麽時候和攻略對象透露過】


    「他沒有透露過。」談寧微笑著打斷了係統和時肆的交流, 「我可以聽見你的聲音。」


    「怎麽樣?現在可以和我好好聊聊了嗎?」


    【他不應該出現在這個世界的,估計是和其他的係統簽訂了什麽合約】


    【異界身體直接穿進遊戲世界,對身體自然是有一定傷害的,待的時間越久所遭受的傷害越大。】


    池硯與談寧不同, 談寧是穿到了「談寧」身上,而池硯是身穿到這個世界的。不知道他是採用了什麽方法,但這總歸會對身體造成傷害。


    談寧皺著眉,耳邊又響起池硯這兩天在半睡半醒之間說的話——「我要為你留在這裏。」


    談寧點點頭,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什麽,「我知道你們現在困在這齣不去了」


    局麵已經陷入了僵局,隻要談寧不肯放他們離開,他們就不可能從這個世界離開,包括係統。


    係統自然不能被困在這個世界,以往也從來沒有任務世界出現過這種情況,在猶豫再三後,時肆的係統給遊戲總部發了一個申請。


    「你不繼續報復我們了?」時肆突然開口。


    「你終於察覺出來了?」談寧挑眉,「既然你知道你還往圈裏跳?」


    時肆不是傻子,怎麽可能察覺不出來。他能感覺到談寧對他實際上並沒有那麽喜歡,那些好感度都是虛假的。


    所以這段時間,在顧成洲和時聿糾纏談寧的時候,時肆甚至沒有出現露過臉。


    時肆走到談寧麵前,捏緊了拳頭,「你為了他,放棄了報復我們?就為了讓他回到現實?他有那麽重要嗎?」


    「池硯,他不是你的什麽遠方表弟吧。」時肆一針見血,「你們到底是什麽關係?」


    談寧糾正了時肆的話,語氣認真:「不是我放棄報復了。而是已經結束了。」


    「你們試圖欺騙『談寧』的感情,想玩一次戀愛遊戲,我自然奉陪。如今遊戲也差不多該結束了」


    不論是顧成洲還是沈枕流,在和談寧分手後都鬱鬱不振了一段時間,雖然沒有和「談寧」一樣走向死亡,但也已經得到了報應。


    想至此,談寧突然問了一句時肆,「你們當初追求我,是隻把我當成一段數據來看嗎?」


    她不等時肆回答,站了起來,走了幾步停在了窗邊,看著窗邊盎然的夏意。


    「這個世界在我看來,他們有血有肉,並不是什麽數據,每一個都是活生生的人。」


    「談寧也是。」


    長白山。


    望著皚皚雪景裏走出的銀髮少年,談寧突然明白自己為什麽在團綜那天沒辦法和時肆他們一起滑雪了。


    替代品永遠替代不了正主,和談寧約定了一起去長白山滑雪的一直是池硯,永遠變不成時肆。


    池硯穿著談寧記憶裏那身滑雪服,身高腿長,抱著雪板秒殺其他男生,咬咬下唇,「所以是我打擾了你的所有計劃嗎?」


    談寧毫不憐香惜玉,直截了當地回他:「對。」


    「如果不是你的話,我可能還要繼續玩弄他們的感情」談寧頓了頓,解釋:「畢竟那個時候我們也分手了,我是單身狀態,就算談戀愛也沒錯」


    談寧加重了「單身」兩個字,池硯沒話說了。


    他那個時候隻是隨口一說分手,馬上就後悔了,但是談寧從來不來哄他。雖然說是「分手」了,他們住的也還是很近,池硯也一直暗戳戳地在關心談寧的感情狀態,硬是做到不讓一隻雄蚊子接近她。


    池硯最後悔的就是和談寧提過分手。他癟了癟嘴,喪眉搭眼。


    談寧看著他的表情,突然笑了,她抬頭看看天上的萬裏晴空,添了一句話:「如果不是你,我可能不會回來了。大概,我會選擇繼續待在那個世界。」


    池硯吃醋,一瞬間就想起來談寧和顧成洲說過的話,帶著酸意捏了捏她的手,「為什麽?因為你說的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下一個攻略者更好?」


    「雖然很喜歡那邊的生活」談寧頓了頓,接觸到池硯的眼神後改口:「我很喜歡那個infinite four的其他妹妹,偶爾嚐試一下新生活也很不錯」


    談寧羅列了一長串那個世界好的地方,池硯的神情愈來愈委屈,明明長了個大高個卻還一副小鳥依人模樣和她撒嬌。


    「可是那個世界沒有你。」


    談寧的話輕飄飄的,語速太快,被風一吹就輕輕飄散在了雪山的風中。但這沒有逃過池硯的耳朵,他什麽也沒說,唇角卻壓製不住地微微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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