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陳言看了眼她的麵色,清清嗓子,「說起來這大概是周影帝殺青最冷清的一個劇組了吧,都沒一個人送送他。」


    喬薇薇低垂著眉眼,看似在認真地研讀劇本,實則思緒早不知跑哪裏去了。


    傅導看了眼她魂不守舍的側臉,輕嘆口氣,合起劇本:「今天先到這裏。」


    喬薇薇有些迷惘:「傅導,我們還沒討論完。」


    「我年紀大了,和你們連著熬了這麽多天的夜,身體撐不住,今天好好歇歇。」


    他的手放在薇薇背上,頓了頓道:「薇薇啊,你是個好孩子,又聰明又肯下苦功,就是有時候缺乏一點勇氣。」


    他拍拍喬薇薇的背部,背著手慢悠悠走遠。


    喬薇薇頓時紅了眼眶。


    連傅導都看出了他的心意。


    她心裏也是相信周仲彥的,可是,過去總像無形的枷鎖,拽住她的腿。她不知道該恨魏勛,還是該恨自己的懦弱。


    陳言被她欲哭無淚的表情嚇了一跳,聲音不自覺低了幾度:「薇薇,你沒事吧?」


    「沒事。」


    陳言手掌搭在喬薇薇肩頭,用力握了握,一時不知該做些什麽。


    「他們應該還沒走。」


    喬薇薇明白陳言的意思,苦笑著搖頭:「我想一個人呆一會。」


    「哦。」


    喬薇薇將劇本交給陳言,籠籠肩頭的薄外套,起身離開。


    陳言看著她纖細的背影,一時拿不準自己該不該跟上去。躊躇半天,半步沒有挪動。


    算了,還是讓她自己靜靜理一理思緒吧,她相信薇薇現在心裏也不好受。


    第38章


    喬薇薇漫無目的地走著,待停下腳步,發覺自己不知不覺跑到了梧桐樹下。


    現在正是梧桐最美的時候。


    她伸手撫摸樹皮,腦中不由浮現出一個多月前,在這顆樹下見到周仲彥時的情景。


    當時她正為男主演的事情發愁,他來了,憑空出現一般,輕描淡寫地說自己就是男主演。


    她記得當時驚喜的感覺,像煙花爆炸,暈暈乎乎飄飄蕩蕩,完全壓下了被故意疏遠的苦澀。


    她欠他很多謝謝,好多好多事,都應該好好謝他……


    喬薇薇兀自想得出神,沒發覺一個人悄悄站到她身後。


    「薇薇。」


    喬薇薇以為自己聽錯了,恍然回頭。


    周仲彥看著她,帶著一貫溫和的笑意。


    「你……沒走呀?」


    「嗯,還早。」


    一陣沉默後。


    周仲彥問:「不是聽說傅導在給你講戲嗎?」


    「他說他累了,先回去休息。」


    「哦。」


    又一陣沉默。


    「對了,看見我給小圓的禮物了嗎?」


    「嗯,那丫頭估計要開心到瘋掉。」


    「是嘛?」


    再次沉默。


    喬薇薇知道自己應該說些話來挽留。話到嗓子口,被一隻無形的手牢牢按住,無法衝破薄薄的阻礙。


    她難過地垂下眼,伸手抱住胳膊,盛夏的夜風吹得心裏涼嗖嗖的。


    「路上注意安全,我先回去了。」


    「薇薇!」


    喬薇薇擦過周仲彥的身邊往回走,不意周仲彥喊住她。


    「我最近在聽一首歌。」


    「什麽?」喬薇薇停住腳步,不知道周仲彥突然說這個是什麽意思。


    周仲彥無聲地笑笑:「裏麵有一句歌詞——你的不安贏得你信任,我卻得到你安慰的淘汰——說的是我和你嗎?」


    他繞到麵前:「我的心意依然不變,你呢?」


    喬薇薇僵在原地,心頭翻湧上一陣難以言表的酸楚,捂著臉慢慢蹲到地上。


    周仲彥蹲下,雙手握住她的手腕微微使勁,果然,她正在哭,淚水無聲無息地順著麵龐流下。他的心頓時揪起:「對不起。」


    「我是不是……讓你很失望?」喬薇薇抬起臉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淚水將睫毛打濕成一綹一綹。


    周仲彥嘆息,捧起臉給她擦淚:「沒有,是我不該逼你,對不起。」


    喬薇薇搖頭,哭的越發厲害。


    周仲彥心疼地將她擁到懷裏,手掌從上到下給她順氣:「你這樣,我可要誤會了。如果這時候問你,願不願意做我女朋友,會得到和以前不一樣的答案嗎?」


    他等了五秒鍾,沒有任何回應。


    「我知道了。」周仲彥的語氣中掩不住的失落,鬆開雙手握住喬薇薇的肩膀準備推開她,「時間不早,我該走了。」


    喬薇薇突然緊緊抱住他,不讓他離開。


    周仲彥心頭頓時狂跳:「薇薇?」


    是我想得那樣嗎?


    喬薇薇臉埋在他頸窩,蹭了一下。


    周仲彥腦中炸開萬千煙花,驚喜之下又有些不確定,推開喬薇薇:「你……真的同意做我女朋友?」


    喬薇薇重重點了兩下頭。


    她要勇敢一點,魏勛已經影響了她的過去,不該再主宰她的未來。


    周仲彥不知該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重重摟過喬薇薇,力道大得恨不得將她融入骨血。


    怎麽辦?他也要哭了。


    *


    涼風習習,剛剛確定關係的兩人默默相擁,靜謐無話。


    「咳咳,」陸哥煞風景的聲音響起,「影帝,再不走,趕不上飛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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