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不一麵無表情,冷淡道:「你對我還真有信心。」


    蘇不語:「我對你的信心難道不是你給我的嗎?」


    他歪著頭,看著蘇不語的眼睛,「當我對這個世界徹底喪失希望的時候,改造了自己的身體,雙眸也變成了血紅。」


    「那時候的我可謂人性稀薄,我選擇了從人入魔。」


    「而你明明可以繼承一雙紅眼,卻自行移植了一隻黑眸,這難道不就說你選擇由魔成人嗎?」


    蘇不語笑容得意又狡猾,「你瞞不住我的。」


    尤不一轉過頭,默不作聲地看了蘇不語好久。


    他喃喃道:「我算是明白了,你為什麽可以讓人又愛又恨了。」


    蘇不語:「其實你早已經明白了,因為你也這樣讓人喜愛著、信任著。」


    尤不一神色微動,異色的瞳眸深處卻明亮動人。


    他輕聲道:「我有真實之卵。」


    蘇不語:「我有世界之卵,再加上孟不三手中的時間之卵,我們就可以徹底開啟一個新的輪迴了。」


    孟不四:「你們準備好了嗎?我準備破開空間了。」


    蘇不語和尤不一轉過頭,盯著孟不四。


    孟不四:「破開空間需要我來支撐,所以,我可能不能立刻去見我哥和你弟了,等到我堅持不住的最後一秒,就會去的。」


    蘇不語笑容真誠,「那就麻煩你了。」


    尤不一頷首,「麻煩你了。」


    孟不四撓了撓頭,露出陽光一樣的笑容,「沒什麽,我也是為了自己的親人。」


    孟不四摸了摸自己的身體,輕聲道:「準備好,我要喚人來破開這個世界了。」


    尤不一眨了一下眼睛,又重新閉上。


    「嗯,好。」


    「對了,」臨出發前蘇不語突然開口,「你之前有個馬甲的稱號是謊言之王對吧?你找到的鑰匙也是真實之卵。」


    「我的世界之卵和孟不三的時間之卵也是世界給的。」


    他低笑一聲,「該不會世界在決定對我做出什麽的時候,就已經留下了自己被推翻的鑰匙吧?」


    尤不一莞爾,「也許就像你想的那樣。」


    兩人對視。


    蘇不語含笑的黑色雙眸倒映著尤不一一紅一黑的眸子。


    蘇不語輕聲道:「謊言之王。」


    尤不一笑了。


    是啊,我是謊言之王,隻要我不承認,你就永遠都不知道我做了什麽。


    隻要我一直有這樣人性,你就會信任我,對我溫和,我就能得到另一個世界意識死也得不到的東西。


    欺騙你,欺騙全世界,隻是為了一個執念。


    因為我本身就是世界意識,所以,我也擁有世界意識一模一樣的執念。


    隻不過,我要比它更加聰明,我從一開始就看到了結局。


    我一直以來存在的目的有兩個——


    其一,找到你和孟不三。


    其二,不僅要毀掉金字海遊戲,還要毀掉真實的金字海世界。


    雖然蘇不語你是金字海世界的製造者,但金字海世界才是絕望,是深淵,是原罪。


    我是謊言之王,我要毀滅原罪。


    即便我需要毀滅的世界乃是我自己。


    當證人和證據都消失,有些謊言和秘密也就永遠不會有人知曉。


    (二)


    在孟不三的幫助下,他們破開了空間。


    尤不一依靠著自己跟金字海的聯繫,帶著蘇不語找到殘餘的真實金字海。


    可他卻沒有進去,而是將蘇不語推進了那個世界。


    蘇不語驟然暴露在光線下。


    他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


    他收斂一切情緒,漫不經心地露出一個懶洋洋的微笑。


    他再次睜開眼,看著那個坐在危險位置的陌生又熟悉的少年。


    孟不三……或者說蘇不起。


    孟不三看著他,嬉皮笑臉。


    「即便我不認識他,他也該認識我……」


    隻是這樣一句話,蘇不語已經知曉孟不三記起了一切,然而他卻在自己哥哥麵前隱藏起了蘇不起的身份,隻用孟不三的身份跟他對話。


    蘇不語就算是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他在顧慮什麽。


    他怕自己的哥哥知曉他的付出和他的慘狀。


    他怕自己傷心。


    真是個傻的。


    但,如他所願。


    蘇不語願意達成他所有的願望。


    這樣就好,隻要能再次看到他就好。


    即便這是通過別人的身體看到他。


    最後,他終於能夠抓住自己的弟弟了。


    蘇不語深深看著他,「你們能相信嗎?我研究出來的金字海遊戲竟然綁架了我弟弟逃跑了。」


    ……竟然成了讓你我分離的罪魁禍首。


    蘇不語抿緊唇。


    孟不三卻看著他,輕聲道:「傻瓜。」


    他就好像在說——


    哥哥,我從來沒有怪過你。


    兩人準備用技能離開這裏,開啟新的輪迴時,孟不四終於趕上了。


    孟不三看著他神色複雜。


    「哥哥保證,很快就會回來。」


    他緊緊攥著蘇不語的手。


    蘇不語輕聲對他道:「我都知道。」


    孟不三神色一震。


    兩人交握雙手,消失在這個世界。


    ……


    在兩個世界的交界,他們碰上了尤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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