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身體零件已經變得七零八落,內髒散落一地, 怎麽看也是死得不能再死的模樣,但真人還能聽到踩在自己後腦勺上的千年詛咒肆意怪笑。


    這裏並不是現實世界, 是在用無為轉變觸碰靈魂後,被拖入一個類似領域的意識空間。


    這裏的靈魂確實是他們本身, 但這裏發生的一切可以改寫,也可以投射到現實。


    [第七次了,看來兩麵宿儺也無法刺激開啟領域。]


    係統判斷道,電子音響起在識海。


    這次主線任務隻要滿足三個指標就算完成,現在接觸詛咒之王「兩麵宿儺」, 和跟咒術高專相關人士虎杖悠仁、七海建人交手這兩點已經達成。


    距離時限還有五天,最後一項領悟領域展開「自閉圓頓裹」不急於一時。


    從後台看到宿主精神狀態愈發不安定,它有些擔心於是勸說。


    [撤離再做打算吧。]


    一開始是真人主動接觸靈魂,強度不遜色於詛咒之王, 畢竟不是現實領域幾乎無法從內部突破, 要離開對方是留不住的。


    他雖然很勇, 但這裏終歸是兩麵宿儺的地盤, 交手討不到絲毫便宜。


    除非他也能展開領域。


    [不……]


    真人也清楚這一點, 他正在不斷嚐試觸碰自己靈魂的真諦。


    係統居然從心音中聽出顫抖。


    [宿主你還好嗎?]


    屍身上炸燃會灼傷靈魂的赤焰,頃刻將周遭吞沒,咒力生成的空間被損耗著能量, 枯骨血水蒸騰消失, 兩麵宿儺後退避開。


    看著自己被燎燒到的衣擺, 下一秒咒力將火苗湮滅。


    [我很好……]


    「屍體」燃成灰燼, 復又重新匯聚成人形。


    藍發縫合臉單手用力按住自己的麵孔, 竭力壓抑什麽,縮成針尖般銳利的視線牢牢抓著穿女款和服的兩麵宿儺。


    「哈哈……哈哈哈……」


    「我要弄死他!」


    係統看到他瘋批反應沉默兩秒。


    [……注意點。]直接說出來了。


    話音還沒落下,真人已經再度朝兩麵宿儺揍過去。


    交手儼然有來有往,甚至真人不受自身形態限製的戰鬥方式屢占上風,他逐漸找到了應對領域劣勢的「甜區」:捨棄部分軀體做替身,抵擋視咒力差距而必定斬斷目標的「捌」。


    靈魂達到這個層次,痛覺影響其實已經不大了,何況係統有意識幫助減輕這部分負擔。


    他這副模樣主要是氣的。


    真人看不到血條的boss推到一半,對方又一次不講武德使用大範圍術式。


    然而死那麽多次,還是連領域的門檻都沒摸到。


    身體失去支撐連接再度散落一地。


    頭顱掉落在紫紅色水泊之中,異色雙眸注視上方幽暗無光,仿佛縈繞猩紅血氣的幕布。


    他人衣袍出現在視野裏,唯一完好的無機質灰眼瞳緩慢轉動,將「八殺」自己的詛咒納入視線。


    又像失去光澤,隻是凝視虛空沒有倒映出一物。


    目前對意識來說,也隻是過去了十幾分鍾。


    兩麵宿儺打得並不盡興,在這裏交手終歸還是缺乏了些許真實感,更適合進行術式交鋒,體會兩個領域碰撞的美妙感受。


    可惜難得的對手被斬殺數次也沒如他所願。


    「這樣就不行了嗎,趕緊爬起來啊。」


    生有尖銳指甲的手抓著頭髮,將被削去一半的腦殼提起來,兩麵的天災決定徒手將其撕碎:「你還沒學會領域吧,讓我來幫你一把……」


    被撕裂感拉扯著,縫合臉逐漸扭曲崩斷。


    真人意識超脫出框架,眼前浮現一片空白。


    [噠]。


    終於。


    有什麽限製他的東西,隨著碎裂的軀殼一同崩斷了。


    猶如捧住幽深海底泄露的一束光,他終於觸碰到了自己靈魂的本質。


    —


    有些矛盾、滾燙而又冰冷。


    最後殘留的感觸交融,化作潺潺溫熱。


    —


    很有主人弒殺個性的生得領域內,兩麵宿儺手裏的碎屑忽得消失不見了。


    但或許是被切割多次,留下了部分碎片,空氣裏那個詛咒的靈魂氣息還存在著。


    「逃走了嗎?」


    拍去沾到的殘渣,兩麵宿儺抱起雙臂轉身走回骸骨搭建的禦座之上,在距離登頂隻剩一步之遙時,身後虛空忽然破開道裂縫。


    縫隙裏伸出一隻手,搭放上詛咒之王肩頭。


    神情悲憫的藍發青年接著探出上半身,失去高光的異色瞳被神性所取代。


    薄唇輕啟,說出人類聽不到的聲音。


    【不敬神明——】


    【是會受到神罰的。】


    壓迫感。


    危險。


    強大未知。


    兩麵宿儺在靈魂被觸碰的剎那,即刻將空間與自己重置。


    他根據直覺拉開距離,熱烈地注視著從虛空中走出來的特級詛咒。


    「還真是足夠出乎我的意料——真人!」


    是從五條悟告知虎杖悠仁時聽到的名字和其他情報,詛咒之王給出極高讚譽:「不愧為從人類惡意誕生的集合體,你就是「詛咒」本身的代言詞。」


    「托你的福,宿儺。」


    完全看不出不久前曾粉身碎骨,「詛咒」溫柔細聲道。


    將手掌貼按在胸口,距離自己靈魂核心最近的位置,他感慨地述說感謝:「我終於達到這層境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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