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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皇子雖是不若四皇子一般如烈日當空,但亦是如皓月普照,”蘇姬一番話,四皇子臉色一展,而趙定坤卻是神色不變,“傳聞之中七皇子乃是醉心於詩詞歌賦,對於那精巧之物亦是分外喜歡,再觀七皇子渾身上下雖未吐露奢華氣息,但古語有雲,明珠含光,待時而吐。”


    趙定坤見得蘇姬一雙勾魂眼直愣愣的看著自己,心裏當下猛然一跳,似乎什麽都被這女人看透了一般,不知不覺就連內襟都濕了大半。


    “若小女子沒有看錯,七皇子身側之人,定是七皇子之肱骨,傳聞之中的趙都統趙裏,”蘇姬眼睛一眨,趙定坤頓時覺得那股壓力猛然收去,一陣涼風吹來,整個人都輕鬆了不少。


    “蘇姬見笑,我乃是一小小都統,何來主上肱骨之言,主上手下能人輩出,趙裏自知地位低下,僅奢求能護得主上周全便是足矣,”趙都統趙裏神色一凜,當即雙手抱拳朝著趙定坤躬身一禮。


    “此話怎講,我自幼便與趙裏相識,還分什麽主仆,”趙定坤臉色一變,立刻接道,心中念頭急轉。若是自己不答,便顯得自己太過倨傲,若是太過於捧,那麽無疑便是將趙都統置於風口浪尖之上。


    “七皇子宅心仁厚,自是對下屬照拂有加,”蘇姬一低頭,卻是看向自己纖細的手指,“且七皇子位居權貴,偶爾便是有些小事讓下屬去做,便亦會讓其藏匿行跡,以圖平安歸來。”


    一說到此,趙定坤心裏一跳,方才放置麵具之時,他以身軀完全將那矮桌遮掩,除了自己,並無他人得見,莫非這女人真能猜到自己所藏何物不成。


    此時李添一卻是不容這蘇姬再將此話題繼續下去,若是直接說出這麵具便罷了,觀趙定坤的神色,此麵具似乎還有莫大的關聯,要是直接捅出是趙定坤之物,怕是有大事發生,當即也不等待,妖識一凝,一聲冷哼遙遙傳出,直接轟入了蘇姬腦海之中。


    妖識入體,頓如銀針破肉一般,勢不可擋,而那李候亦是單掌拍在李添一肩頭,妖識湧入,合二人之力於無形之中向那蘇姬擊去。


    隻見那蘇姬銀牙一咬,眉頭輕皺,雙目之中一絲詫異之色一閃而逝,同樣也是妖識狂運,堪堪抵住,隻是臉色一片嫣然,絲毫看不出任何痕跡。


    “方才在後台窗戶之處,遙望湖堤,卻見七皇子於一攤販手中以數金購得一麵具,”感受到李添一二人隱而不吐的妖識,蘇姬卻是轉了說辭,並未再將話題再向趙裏身上扯去,“不知七皇子可曾記得有一歌妓與七皇子擦肩而過?”


    “這個?”趙定坤臉露古怪之色,此麵具來曆自己自然是一清二楚,什麽於攤販手中購得,簡直是天大笑話,隻是這蘇姬本似乎是要揭露出趙裏暗中幫自己鏟除異己之事,怎的突然又轉手幫助自己。


    雖然心中思緒如同波濤一般起伏,但趙定坤亦並非常人,當即也是裝出一副冥思苦想之態,良久才緩緩搖頭。


    聽得如此一番話語,李添一深吸一口氣,將妖識收了回來,短暫的試探,已是身心疲憊,若非李候相助,萬萬不是此女敵手。


    “那歌妓卻是我手下一人,想她回來之時,便曾說有一人花重金購買一做工精細的銀質麵具,”蘇姬同樣收了妖識,暗下也是鬆了一口氣,妖識相抗最為凶險,一著不慎,敗者幾乎神智全失,在李添一與四皇子之中,李添一的最用遠遠超過四皇子不知多少倍,“蘇姬見得七皇子上樓之時,胸口微鼓,想必便是那麵具在其中,而七皇子放置射覆之物後,胸口卻歸於平複,相比那射覆之中便是那麵具無疑。”


    一歌妓當下從台上跨下,伸手一提,圓蓋之下那麵具頓時露出一角,似乎是得到授意,那歌妓卻快速的將其複又蓋上,雙手捧著圓盤呈於趙定坤身前,緩緩退下。


    “佩服佩服,”趙定坤不著痕跡的將圓盤遞與趙裏,“蘇姬姑娘,果然聰明伶俐。”


    “七皇子過獎了,”蘇姬緩緩站起身來,複又回到台上,那十皇子鼻翼聳動,貪婪的呼吸著那美人留香。


    “射覆已過,雙方倒是平分秋色,”明明是她助了那四皇子一幫一臂之力,卻說得冠冕堂皇,隻不過在座之人卻無人會去道破此事。


    “每一次,當蘇姬麵對世間眾多青年才俊之時,總會在心中感慨,這人世變遷如此迅猛,往昔落魄書生轉眼間便是當朝大員。春去秋來,蘇姬於琥珀湖畔數載,青年才俊如過江之鯽一般,可惜仍舊無一人可猜得蘇姬心中所想,甚是遺憾...”蘇姬蓮步輕搖,一襲鵝黃紗衣在燦爛燈火之下,閃氣熠熠光輝,落寞之色布滿臉頰,一如望夫石複生,又如孟薑女在世,讓人不由心生憐憫。


    “此言差矣,”十皇子此刻終是忍不住站氣身來,“那些凡夫俗子又如何懂得蘇姬姑娘的心聲,冥冥之中自有良人等候。”


    “哦?皇弟莫非認為自己便是那良人不成,”趙定坤一臉戲謔,語氣之中毫不留情,“蘇姬姑娘雖是出身青樓,卻未曾接待恩客,可稱得上是冰清玉潔,且又飽讀詩書,彈詞弄曲樣樣精通,皇弟除了這身份之外,又有何可配得上?”


    “莫非七皇帝自認自己乃是這命中之人?”四皇子輕啜杯中之酒,不急不緩的說。


    “自是要猜一猜蘇姬姑娘心中所想,自以猜中為準,否則誰又能斷言是與不是?”趙定坤冷然一嗤。


    “既然各位殿下都想一試,那麽便請四位皇子說一說奴家現在心中所想如何,”蘇姬盈盈一禮,“便由四皇子先吧。”


    四皇子聽聞,心中卻是一愣,眼珠一轉卻是脫口而出道:“蘇姬姑娘心中所想必定是在想那良人何在?”


    聞言蘇姬卻是搖了搖頭轉向了七皇子趙定坤:“七皇子便猜上一猜?”


    “姑娘心中所想,本王自是不知,不過便也要試上一試,”趙定坤思忖一會,遲疑道:“莫非姑娘心中所想乃是這萬千世界繁華如斯,卻無一人懂姑娘心中所想?”


    蘇姬卻不搭話,轉頭望向了十皇子,“那麽殿下以為蘇姬心中所想何事?”


    那十皇子冷冷一哼,一副傲然之色,“蘇姬心中必定是想,何等雄霸之人方才能將你帶走。”


    四樓諸人聽次一言,竟是紛紛憋不住竊笑出聲來,就連那四皇子亦是笑出聲來方才忍住。


    “我,”那趙元卻是一拱手,“我便...便不猜了。”


    “那這位公子?可願猜上一猜,”見趙元放棄,蘇姬嫣然一笑,卻是將視線落在了李添一身上。


    眾人心中一緊,李添一猜出四皇子所藏何物,完全是憑借一顆玲瓏之心,不像蘇姬仍有憑借,端的是一個聰慧絕頂,似乎大有幾率能夠猜中,那十皇子更是一聲悶哼,發泄心中怒意。


    “李兄本是天殘,口不能言,隻能以筆寫出,”趙定坤猶豫二三,竟是替李添一作主,招呼趙裏拿出一張宣紙鋪於桌麵之上,“李兄請。”


    李添一莞爾一笑,也不推辭,提起狼毫,頓時寫下龍飛鳳舞的三字――千秋祭。


    眾人一看那三字,頓覺如同鐵畫銀鉤刻於石壁上一般,那字跡之中的風采竟是別具一格,顯是浸淫此道不知經年,一想及此人乃是天殘,口不能言,心中又是幾分惜才。


    “公子墨寶價值千金,”蘇姬委身一拜,雙手鄭重的將宣紙平放於胸前,“十年之前,正是千秋祭之時,我孤身一人來到了這麗雲城,除了遙遙一望可看得千秋祭一星半點之外,無緣一見,轉眼之間,又是十年,千秋祭又有何人可陪我前往一觀...”


    “恭喜李兄,竟是猜得蘇姬姑娘心中所想,”趙定坤哈哈一笑,看似得意至極,這一趟碧翠樓不但是搏了那四皇子以及十皇子的麵子,更重要的卻是得知了李添一的驚世之才,心中大感開懷,“定坤先走一步,蘇姬姑娘這朵鮮花落入李兄手中,還望李兄憐惜才好。”


    “哈哈,皇兄、皇弟,莫非還想再次旁觀不成,”說話間趙定坤已是帶著趙裏大笑下樓而去。


    那趙元看得幾眼,眼中雖有豔羨之意,卻也是帶著自己隨從隨趙定坤離去,而四皇子與十皇子對視一眼,亦是下樓而去。


    蘇姬長袖一揮,那些歌妓紛紛退場,幾個呼吸之間,這四樓之上卻是僅剩李添一、李候與蘇姬三人。


    “狐女蘇姬,拜見狐王,”神色幾變,蘇姬幽然一歎,直接拜倒在地。


    這一個變化,卻是讓李添一、李候弄了個措手不及。


    “這是何意?”李添一束手而站,雙眼卻是透過窗戶看著湖畔上滿岸煙火,眾生喧嘩。


    “狐女雖是修為高於狐王,”蘇姬將頭埋入雙臂之中,竟是行五體投地大禮,“可狐王畢是狐王,若對於蘇姬方才之事有何不滿,且聽蘇姬徐徐講來。”


    “狐王?”李添一心中雖是千般迷惑,卻也不顯露出來,“那四皇子究竟有何重要之處,你如此巴結於他。”


    “啟稟狐王,”蘇姬心頭一顫,絲毫不敢隱瞞,“千秋祭之時,乃是趙世皇朝祭祖之日,此時萬民祈福,得此時機,湖泊湖下琥珀宮將會冒出大量元氣,人類吸入可得延年益壽,此等元氣於修士之中並無大用,但是我等可趁機潛入那琥珀宮中。”


    “琥珀宮?”李添一眉毛一挑,頓時來了興趣。


    “相傳趙太祖兵困此地,得仙女相救,那仙女實乃是妖族先輩,覬覦當時追兵大將手中一物,可又無法親手將其殺死,於是假借趙太祖之手,當先輩獲得那物之後,於琥珀湖下鎮壓之,試圖有得一日可將那寶物收服,哪知卻遭逢大難,身隕異處,此地亦是漸漸淡出妖族視野。而今妖族沒落,更是無妖來取。”


    “莫非你當我是三歲小二,天下道門修士如此之多,怎還會留下一個琥珀宮?”李添一語氣平淡,絲毫聽不出喜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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