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酒樓的大床上,看著一旁的沙豪、傅月和白擎,這是延愈要求負責人把他們安排在一起的,本就是室友,更何況這間豪華的客房再住睡幾人也不嫌擠。


    手臂枕在投下延愈覺得有些迷惘,一路走來他習慣靠自己的力量去奮鬥,白日與桃老先生的一番話讓他感觸頗深,一股不知道的力量已經慢慢侵入到了本世界中。


    耳旁傳來酒醉睡得跟死豬似的呼嚕聲,延愈站起身微微歎了口氣,轉頭看向窗外那輪明月,時間還早,所幸起身穿好衣服下走走走。


    夜間的城中燭火通明,人聲鼎沸,叫賣聲不絕於耳。


    毫無心思的走在街上,周圍吵鬧的聲音卻絲毫沒被延愈聽進耳朵中,一切仿佛流水般在不經意間流逝。


    不知為何心中卻是無比的失落,就像握在手中的石頭不知何時已經化作流沙從手中滑下。


    漫不經心的走過一家家店,延愈在小攤上買了個番薯啃著,在大冬天中哈出一股熱氣。


    感覺到一旁有道目光在關注自己,延愈轉頭看去,一位衣衫襤褸的小女孩蹲在街口,眼中望著自己受傷的熱騰騰番薯滿是渴望。


    走上前沒有一絲言語,延愈伸手把隻啃了一口的番薯遞給她,隨後掏出懷中僅有的幾個刀幣遞給她。


    小女孩接過番薯大口啃著,香甜的番薯在嘴裏融化,直刺味蕾,那一瞬間感覺自己餓了好久的靈魂都得到了充實。


    望著麵前大哥哥遞來的幾枚刀幣,小女孩卻是搖了搖頭躲躲閃閃的不肯接。


    看到這一幕,延愈也不再勉強,走到一旁買了些小零食和包子,給那小女孩吃的也比給刀幣好吧。


    轉過頭卻是發現那小女孩已不在街角,四處張望卻依舊沒發現她的身影,延愈微微歎了口氣,看著手中發出熱氣的包子卻是沒有絲毫胃口。


    提著包子轉身離去,依舊那般失落的把自己遺忘在這街上。


    一個角落裏,衣衫襤褸的小女孩拿著手中咬了兩小口的番薯一路小跑,臉上被寒氣凍得泛紅,卻是期待的歡笑著。


    進入一個破屋中看著那蜷縮在幹草堆中的老人一陣輕輕的推搡,調皮的把手中的番薯放到那老人鼻子下麵。


    老人漸漸被香味熏香,肚子饑腸轆轆,張了張被凍裂得發白的嘴唇坐起身。


    望著自己孫女遞來的飄起陣陣熱氣的番薯,老人流下一滴濁淚,把小女孩伸手遞來的番薯推回去,沙啞道:“你吃,乖。爺爺不餓。”


    小女孩執拗的搖了搖頭再次把那番薯碰拿到老人的嘴邊,通紅的臉上露出一絲溫暖的笑意,卻是沒有說任何話。


    雙眼相視,老人張嘴咬了一口番薯,熱騰騰的味道在口中蔓延,直抵心中的最深處,寒冷的冬天卻是那麽溫心。


    含著幸福的淚咀嚼完嘴裏的番薯,老人把那本就不大的番薯掰成兩瓣,抱著孫女溫馨的一人拿著一個慢慢啃著,簡陋卻不簡單的幸福。


    一陣窸窸窣窣的響聲,一旁躺著的另一個乞丐被這股香味和咀嚼聲驚醒,肚子發出一陣腹鳴,急忙抬頭看向那香味的來源,好似一隻問道骨頭的餓狗。


    看到小女孩手中的番薯,青年乞丐一陣激動,立馬從地上跳起衝過去搶過來渾淪吞棗的塞進嘴裏。


    “你…”老人伸出食指顫抖的指著那年輕乞丐卻是氣憤得說不出話,久久後才收回目光,把手中的番薯遞給小女孩,溺愛道:“吃吧。”


    “這還有半個?”年輕的乞丐看著老者手中的小半個番薯,驚喜的急忙咽下嘴裏的番薯皮,起身又是伸手向老人。


    “這,這是給我孫女的!”老人急促的呼吸著,顯然身體很是不好,卻是緊緊抓住那半個番薯。


    年輕乞丐眼露凶色,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在這饑餓的寒冬中溫熱的食物更是有著巨大的誘惑力。


    生怕拉扯壞了番薯,也不和老人硬搶,欺身而上,用力掰開老人枯槁的手。小女孩在一旁著急得哭了,用力推開那年輕乞丐。


    “一邊去,你個老不死的。”年輕乞丐索性起身一腳踹在老人胸口,順勢搶過那半個番薯。


    老人身體撞到一旁的岩石上胸口劇烈的喘息著,伸出手抖動著指向年輕乞丐,隨後卻是無力下垂,雙眼瞪得大大的全然不甘。


    小女孩望見老人癱倒在地上絲毫沒有再任何動作,眼睛瞪大看向他處,頓時一陣悲愴從心底爆發,老人是對自己唯一好的人,如今他卻變得和以前自己見到的那些人那樣,‘死’去了。她不懂得什麽叫死,隻知道‘死’後就不會再說話,也要被其他乞丐拋到河裏。


    放眼大哭,眼淚不斷從眼角滑落,舔在嘴裏卻是分外的苦澀。斷線的水珠一滴滴從眼角滑落,打濕老人的胸口。


    “吵死了,哭什麽哭!”年輕乞丐吃完了那半個番薯起身望向那小女孩大聲喊道,隨後卻是奸笑著走上前。


    “前些天聽那青樓的老鴇還在招姑娘,應該能賣個好價錢。”年輕乞丐拉起小女孩仔細看著,然而小女孩臉上髒兮兮的讓人看不清麵容。


    一個勁的哭,心裏唯一的依靠不在了,自己是如此的孤苦伶仃,完全聽不進任何東西,呆呆的望著那殺死自己爺爺的年輕乞丐,伸手不斷捶打。


    “死就死了,你他娘的哭個屁!”被小女孩纏得不耐煩,年輕乞丐伸手就是一個大嘴巴扇去。


    “啪”


    結結實實的一巴掌,小女孩跌倒在地上,嘴角流出鮮血,雙眼卻是仇恨的看著年輕乞丐,沒有了任何肉體上的疼痛,精神的崩潰覆蓋了一切。


    “敢這麽看我!”年輕乞丐很不喜歡小女孩的這種眼神,當即怒火衝上,起身踢向小女孩的腦袋。


    “彭”


    一聲伴隨著石磚牆壁破裂的聲音傳出,年輕乞丐頭破血流,卻沒有暈倒,迷迷糊糊的搖了搖頭躺在街上。


    原本熱鬧融融的大街被這突兀破裂的牆壁和飛出的人影打破,周圍人拉開一段距離看著卻又沒有人敢上前詢問。


    延愈轉頭看著那小女孩,一臉心碎的眼淚叫延愈心生出幾分自責。起身抱著老人的屍體從那破裂的牆洞中走出。


    街上所有人看著漆黑的洞口又走出來一人,卻是驚異的出聲討論著,暗自猜測發生了什麽事。


    看了眼周圍冷漠的人,延愈卻是冰冷的搖了搖頭,人心不古,眾人明哲保身,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這就是當今大陸的風氣。


    蹲下把老人的屍體放在地上,伸手把那張開的雙眼緩緩滑過,閉上他的眼皮,這才站起平淡的看向那頭顱流下鮮血的年輕乞丐。


    先前延愈不敢用力,因為還未弄清楚狀況,如今大概弄清楚了,延愈卻是慶幸沒先前沒一掌震死他,否則就不能讓他體會到死亡的樂趣了。


    抬腳前進,望著向自己走來的青年,年輕乞丐卻是滿臉驚恐,那單一清脆的腳步聲卻仿佛踏在自己胸口一般如此窒息。


    “不,不要殺我!”年輕乞丐起身怪叫一聲,轉身就要逃離。


    延愈卻是閃現在他麵前,閃電般伸手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巨力卡得他吐出舌頭,痛苦在全身蔓延。


    血腥的勾起一道微笑,延愈放鬆了手掌上鉗住的力量,讓他微微喘過氣。隨後抬起那行動遲緩的右臂,冰冷的手掌觸碰在那乞丐的手臂上卻是讓他渾身一顫。


    街上猛的發出一聲慘絕人寰的叫聲,打破熱鬧的氣氛,所有人紛紛圍了上來。


    乞丐手臂詭異的向外彎曲著,顯然已經斷裂,小女孩抬頭看著那被延愈左手掐住的乞丐,卻是震驚得說不出話。


    慘叫不斷在街上響起,年輕乞丐身上骨頭被延愈一根根捏斷,隨後喉嚨再次被延愈掐緊,發出嘶嘶的聲音,臉部扭曲得看不清麵容。


    “延愈,你在做什麽!”


    順著方向看去,卻是血蓮、黝黑大叔,以及幾名延愈未曾見過的學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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