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說好要一塊去,可是一大早被人掀了被角,林枝還是忍不住火大。


    眯著睜不開的眼,她看向站在炕邊的男人,咬咬唇一腳踹過去。


    賀庭不避不讓,握住她帶著熱氣的腳腕一拉,林枝下半身就這麽水靈靈脫離了炕。


    她半扭著身子趴在炕上,抬手投降,“兩分鍾,我再眯兩分鍾。”


    她得有個緩衝啊,總不能一說起床就“嘭”的一聲下了地吧。


    賀庭幫她把放在炕裏的衣服拿出來,拍拍她睡得粉嘟嘟的小臉,“我在門口等著,五分鍾後出來。”


    林枝又抬腿去踹他,魔鬼,這人一定是魔鬼。


    五分鍾夠幹嘛的啊,她磨牙都不止五分鍾。


    她努力讓自己快點,可等出來後,賀庭提醒她,遲到了六分半鍾。


    林枝不理,這會兒是連白眼都懶得給了,被壓著洗漱後,就被帶出門了。


    “喂喂喂,我還沒有吃飯咧。”


    賀庭從帶著的包裏給她拿了個還帶著熱氣的白麵饅頭,“還有兩個雞蛋,吃完饅頭再吃。”


    林枝:……媽的,真狗。


    “我不吃沒味道的……”


    “我放糖了。”


    林枝:“——算你狠!”


    惡狠狠咬了口饅頭,她躲在賀庭身後,深一腳淺一腳的跟著往外走。


    到村口時,遠遠看到一個人騎著自行車往鎮上去,林枝扯扯賀庭的衣服。


    “村裏誰家有自行車啊?咱們去借來使使唄。”


    賀庭朝前抬抬下巴,“就那一輛,人家先去借了。”


    “…噢。”林枝歎氣,這日子,真不是人過的,早知道她昨天就不多嘴了。


    非要來幹什麽啊,在家裏睡大覺不好嗎?這麽冷的天,皮都被凍皺了。


    “一輛自行車多少錢啊?”


    “一百五到一百八不等,要看是哪產的還有當地供銷社的定價。”


    林枝在心裏琢磨了下,就按一百八十塊錢算,那也不算太貴,她也不是買不起。


    那麽多錢呢,存個五百當死期,剩下的該用就用。


    低頭拿出一個大袋子,她在裏頭翻找了好久都沒找到想要的東西,於是把大袋子遞給賀庭。


    “你找找看,我記得我有張自行車票的。”當時瞥了一眼就扔回去的,不過她肯定自己沒有看錯。


    她的票都是自己給的,有沒有他一清二楚。


    賀庭接過袋子時順手在她眉心彈了一下,“都說不能隨便拿東西出來,怎麽老不長記性?”


    林枝捂著額頭後退一步,盯了他看了兩眼,還是覺得氣不過,於是抬腿往他腳上狠狠踩了一下。


    她都能感覺到腳心火辣辣的疼了,可這男人就跟沒事人一樣,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她扯扯嘴角,是真服了。


    這人皮太厚,下次不能用打的,得用針紮,她還就不信了,他不怕打還能不怕紮。


    “我剛剛可是從大衣裏拿出來的,別說現在沒人了,就算是有人,也什麽都看不出來。”


    賀庭收回讓她出了氣的腳,很快就從裏頭找出了自行車票。


    票遞給她,但裝著票的袋子卻沒有還回去,而是自己收了起來。


    對此,林枝隻是翻了個白眼表示自己的不滿。


    走了兩個多小時才走到賀華婆家所在的村,進村裏得經過一條十多米長的河。


    到橋中間時,林枝靠在護欄上,抖完左腿抖右腿。


    連走兩個小時,當年她趕著談業務時都沒有這麽拚。


    大概是她上輩子殺死太多小強,被小強告太多狀了,所以老天奶才會把她弄到這種地方來受罪。


    吃完了這個苦頭還有下一個苦頭吃,她比草原上的牛馬還能吃。


    賀庭站在一旁,也不催促,等她休息夠緊才繼續往裏走。


    路上碰見好些個村裏人,看到他們,一些老人防備地抱著孩子。


    賀庭沒有理會,徑直往賀華婆家去,到門口時,聽見了裏頭傳來一陣吵鬧。


    愛湊熱鬧是人的天性,林枝從賀庭身後站出來,賊頭賊腦往裏看。


    院子裏,賀華眼睛紅紅,雙手攥成拳,死死盯著對麵的人。


    她對麵是一個頭發花白的小老太太,一雙吊梢眼,看著挺凶的。


    雖說不能以貌取人,但林枝是俗人,沒那麽高尚的品格,所以看到老太太的第一眼,她就覺得這不是個好人。


    在兩人中間,一個年輕的男人左右攔著,急得滿臉通紅。


    而在屋簷下,則站著一排人,看樣子,應該全家都在這兒了。


    賀華和賀英有七分像,林枝一眼就能看得出來誰才是和她一家的。


    見賀華被欺負了,她袖子一撩就要往裏衝,可領子又被人抓住了。


    她扭頭,麵露不解,“你攔著我做什麽?你妹可正被人欺負呢。”


    “別說你上啊,你敢打那老太太?”林枝一副就知道他不敢的樣子,“你不敢我敢啊,上到八十歲老人下到三歲小孩,誰讓我不爽我就敢打誰。”


    就是因為知道她真敢打賀庭才不敢放她進去,老太太一把年紀了,她下手又沒輕沒重的,一拳把人打死了怎麽辦?


    見裏頭都快打起來了他還是不鬆手,林枝妥協了,“那我不打,我就罵回去可以了吧?”


    做了保證後,終於得到自由的林枝踹開擋路的門衝進去,剛要說話,可看到賀華轉過來的右臉上帶著個巴掌印,她頓住了。


    回頭看了眼進門的賀庭,她道:“你妹妹被打了。”


    賀庭自然也是看到了,他視線掃了一圈,把林枝拉回來,讓她拿著帶著的包。


    自己妹妹挨打了,那這場子肯定要找回來的啊,林枝抱著大袋子,默默退到角落。


    見突然闖進來兩個人,小老太愣了愣,反應過來後就要罵,可賀華卻先一步開口了。


    “三哥——”


    賀華二十出頭,正是最愛美的年紀,臉上被打了那麽大個巴掌印,心裏早就委屈的不行了。


    本來強忍的委屈在看到賀庭那一刻噴薄而出,幾乎要將人淹沒。


    賀庭站在她麵前,笑著幫她擦掉眼淚,“你嫂子帶了糖,去和她一塊吃著,三哥找你男人有點事。”


    賀華吸吸鼻子,帶著不成調的聲音回了一句,然後默默走向林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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