窪地中,無數磚石碎片灑落在四周,玄月一身灰色袈裟,右手裸露在外,手執金剛杵,穩穩的立於地麵上。


    於清武躺在地上,鮮血染濕了他的衣袍,明晃晃異常刺眼,狀態奄奄一息,原本元魂巔峰的氣息依然跌落下去。


    甚至已然不足玄丹境修士所散發出來的真氣。


    “清武!”


    於川柏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雖然身處後院,但是感知力極強,一個閃身便來到前院,出現在於清武身旁,將他上半身扶起來。


    “你怎麽樣了清武?”


    於川柏有些焦急,現在於清武是他們於家的最強戰力,一旦倒下,後果恐怕不堪設想。


    於清武抬起顫巍巍的手,血痕遍布手臂,抓住父親的掌心,苦笑道:“對不住,孩兒可能不行了,不能再幫襯於家,那徐相旬來了嗎?”


    說到這裏,於清武眼裏迸發出希冀的光芒。


    若是他們能等到徐相旬前來,局勢也許就能瞬間扭轉。


    於川柏沉默了,扶住於清武的手掌緩緩握緊。


    看到父親的神色,於清武也明白了,眼中的光芒漸漸黯淡下去,猛地吐出一口鮮血,氣若遊絲道:


    “是我害了於家,聽信了徐相旬的讒言……”


    他們於家本來和徐相旬商量好的,今日一起將陸昭留在此處,再不濟也要判其一個妄殺無辜的罪名。


    可是直到現在,徐相旬都沒有出現。


    這是活脫脫將他們當成了棋子,一枚隨時可以拋棄的棋子……


    陸昭站在窪地邊緣,看著裏麵的父子二人,眼神毫無波瀾。


    “說吧,郭信人在哪裏?”


    風聲呼嘯而過,吹的他衣袍獵獵作響,可卻沒有人回答他。


    現場一片安靜!


    陸昭麵色平靜,沒有半分惱怒。


    可下一刻,後宅內傳出一道淒慘的嚎叫。


    “啊!!”


    “家主救我!”


    一條齊根斬斷的手臂從後宅飛到了前院,鮮血還從斷口不斷飛濺湧出。


    於川柏看著這條斷臂,心下駭然,對視上陸昭那古井無波的雙眼,心中狠狠一顫。


    又過了兩息時間,又是一聲慘叫傳來,一個頭顱從後宅飛了出來,眼睛瞪得像銅鈴,眼白覆蓋了大半眼眶。


    死不瞑目!


    “如若不願說,那便等著自己的族人一條條殘肢斷臂出現在眼前吧!”


    陸昭心中沒有絲毫焦急,反而坐在了一處倒塌下來的房梁上,靜靜的候著。


    於清武看到眼前的一幕,嘴唇囁喏,心中滿是悔意,想要張嘴說些什麽,被於川柏厲聲攔下。


    “不能說!”


    於川柏閉上雙眼,就如同之前於清武所說,他們於家已經沒有了回頭路可以走。


    哪怕就算說出了郭信的下落,這陸昭也是絕不會放過他們的。


    不如再拖延段時間,萬一徐相旬來了呢?


    盡管已經知道希望渺茫,可是……


    萬一呢?


    陸昭看到兩人的動作,就大概知道他們在想些什麽,輕笑一聲道:“你們可是在等徐相旬前來相救?”


    於川柏父子二人對視一眼,皆緘默不言。


    “隻是很可惜,你們等不到他了。”


    陸昭聲音很輕,“你們的算盤打的太響了,讓我不得不防,所以我專門找人攔下了徐相旬。”


    “什麽?”


    於川柏瞳孔猛地一縮,他就知道正常來說,徐相旬絕不會放過這個鏟除陸昭的大好時機,怎麽會到現在還未出現,原來是被攔了下來。


    “可是,誰能夠攔的下總堂萬執?”


    於清武遲疑道,臉色不大好看,顯然是不願相信這個說法。


    陸昭微唇輕啟,“燕州城主府,張起元!”


    ……


    此時離於家府邸五十裏開外。


    徐相旬率領上千人烏泱泱一片,如同黑雲壓城般疾馳而來。


    他知道陸昭身後有一位元魂境高手,他未必是其對手,所以帶了如此多弟子前來。


    那陸昭無論如何狂妄,也不可能將所有弟子盡數殺光,隻要有人見證到陸昭濫殺無辜,那他將必死無疑。


    由於一次性聚集如此多修士,還都釋放出趕路的靈氣,引得周遭虛空都微微扭曲,靈氣變得暴躁混亂,發出碰撞擠壓的吱吱響聲。


    可就在距離於家還不到五十裏時,前方一大片身影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一個三十餘歲的男人身著素衣,靜靜候在此處,隻是站著不動,四周混亂的靈氣卻不敢靠近他分毫。


    其身後同樣站著近千人,全都是城主府侍衛。


    一黑一白兩個陣營在此時此刻形成了對峙場麵。


    “張起元?”


    去路被擋住,徐相旬隻能先停下來,皺起眉頭,“你不在城主府處理公務,跑這裏來做什麽,還帶著如此多侍衛?”


    張起元微微一笑,手中書卷背在身後,“受人之托,在此等候諸位良久。”


    “等我?”


    徐相旬一愣。


    但隨即他便反應過來,臉上難看道:“你想阻止我去於家赴宴?”


    “你城主府哪來的這個權利,敢阻攔我執法堂辦案!”徐相旬厲聲怒斥道。


    “辦案,辦什麽案?”


    張起元將書卷翻開,左手捧著書,右手捏住其中一頁疑惑道:“我今日特意去問了總堂禦司,近日總堂南院皆無任務,你一個萬執去辦什麽案?”


    “莫非以權謀私,自己在外麵接的活,讓執法堂幫你辦不成?”


    張起元望著徐相旬越來越難看的臉色,揚起一抹笑意,玩味道:“這可是大罪,會死人的那種。”


    “我想徐萬執定然不會用這種醃臢下作的手段吧?”


    這話意有所指,徐相旬額頭青筋直跳,咬牙切齒道:“你城主府莫非要與我執法堂作對不成?”


    “誒!”


    張起元搖搖頭,“話可不能這麽說!”


    “徐萬執可代表不能整個執法堂,先不說總堂還有其他院的萬執,就說上麵還有禦司前輩呢,何來作對一說?”


    這話直接被徐相旬幹沉默了。


    他在劍閣的支持下,近幾年過的愈發風光,禦司甚少露麵,其他萬執幾乎都不願得罪他,總堂可謂成了他的一言堂,平日裏行事說話自然底氣十足


    隻是沒想到這城主府的張起元如此不給他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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