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看出了是同行, 反倒讓她又有些看不明白了。她不知道織田作之助身上那種平和又安逸的氛圍從何而來,即使被幼崽們包圍著也不會手忙腳亂, 在這種居家的環境裏像在自己的領地一樣自在, 毫無違和感地就融入了那群一身奶味的幼崽之中。


    幼崽們不會因為織田作之助身上的殺氣血腥味害怕他, 織田作之助也不會跟她似的對那些白嫩跟豆腐似的幼崽束手無策, 生怕自己拿捏不住輕重, 會弄傷那些看起來脆弱無比的幼崽們。


    好奇怪……


    尾崎紅葉看著織田作之助, 就仿佛突然看到了自己人生中的另外一種可能性,明明她已經被洗腦過無數次隻有黑暗與殺戮才是她的生存之處,可她隻是這麽看著,就心生嚮往。


    就像栽種在陰影裏的花,仍然遵循著向光的本能,幻想著陽光之下。


    尾崎紅葉不知不覺,就想得入了神。


    而織田作之助又不是塊木頭,被尾崎紅葉盯了那麽久自然有所感覺,但他結合自己最近新讀的《猴子都會的社交法3》的內容綜合考慮了一下,決定當做沒有注意到尾崎紅葉的視線,轉而摸了摸邊上吃一口看一眼小姐姐的芥川銀,溫聲提議道:「小銀很喜歡你,要是不介意,等下能陪她玩一會嗎?」


    芥川銀聞言,立刻期待地看著尾崎紅葉,看得尾崎紅葉到了嘴邊的拒絕都說不出口,隻得慌忙地點頭答應。


    她、她從來沒有跟朋友一塊玩耍過,應該說她從來就沒有過朋友,芥川銀又那麽小看起來那麽脆弱……


    要、要怎麽玩啊……


    尾崎紅葉心裏慌亂極了,比她第一次獨自出任務的時候還要慌亂好多倍,都想要跳起來逃到外麵去了。


    「紅葉姐姐真好!」


    她聽見芥川銀脆生生地對她說話,幼崽的大眼睛又黑又亮,就跟對她搖尾巴的小奶狗一樣,看得她想要、想要……好想抱一抱她。


    尾崎紅葉又覺得自己這樣想太不好了,會把幼崽給嚇到的,趕忙搖搖頭趕走這個糟糕的想法,竭力露出個親切溫柔的笑容,「小銀也、也很可愛。」


    被誇獎了的芥川銀高興極了,又趕緊拉了拉身邊的芥川龍之介,拽住試圖逃避陪玩的中原中也,頗有端水大師風範地雨露均沾,「哥哥們也很好!我們一起玩!」


    三歲的小姑娘能玩出什麽花樣,何況還是貧民窟出來的三歲小姑娘,芥川銀唯一會的遊戲隻有過家家。尾崎紅葉一個十二歲情竇未開的少女,就被芥川銀安排上了媽媽的角色。


    「紅葉姐姐是媽媽,中也哥哥是爸爸!」


    「哥哥還是哥哥!」


    玩過家家的時候芥川龍之介向來任由妹妹擺布,說他是什麽就是什麽。於是芥川龍之介麵無表情地對著尾崎紅葉喊媽媽的場景,蘭波靠直覺掏出手機拍了下來,還給二葉亭鳴也分享了一份。


    「我也要——」五條悟懶洋洋地在被爐裏趴成一灘,伸著手機跟蘭波也要了一份幼崽們過家家的視頻,又惡劣地大聲道,「中也爸爸,你家的孩子摔倒啦!」


    中原中也脖子上掛著條領帶當做爸爸的象徵,一邊跑上去扶起跌倒的芥川銀,一邊漲紅臉對五條悟叫道:「閉嘴!你這個白毛混蛋!」


    ——被五條悟戳得多了,好孩子中也也學會了幾個罵人的詞,可惜對五條悟來說不痛不癢,還沒有重力攻擊的殺傷力大。


    五條悟扯著嘴巴對他做鬼臉,略略略地撩撥中原中也脆弱的神經。


    也不怪中原中也把芥川銀往「媽媽」手上一塞,擼起袖子要從白毛混蛋手裏保衛這個家。


    那邊同年齡級的戰鬥並沒有影響沙發上成熟大人們的交談——夏油傑四捨五入算半個大人,織田作之助也被蘭波三言兩語留了下來,幾個人就著一壺茶東拉西扯些沒營養的話題,被蘭波帶著反反覆覆在外圍打轉試探。


    沒辦法,搞情報工作的職業病之一就是沒辦法好好說話,隻信任自己通過情報推導得到的答案,開誠布公直接被告知的信息哪怕是真實的,也會本能地懷疑其真實性。


    蘭波對自己這點小毛病心知肚明,但五條悟和夏油傑他都是今天第一次見,兩個人又渾身透著令他心裏警鈴大作的危險氣息。蘭波直覺判斷他們倆不到超越者級別的實力也相差不大,優秀搭檔間1 1>2的配合他更是比誰都有體會,不試探幾輪他很難說服自己的應激本能平靜下去。


    夏油傑不是五條悟那喜歡攪混水搞事情的貓貓性格,加上他對蘭波的懷疑和警惕比不蘭波對他的少,因而順勢配合著蘭波的試探你來我往了幾輪,彼此都或多或少地對對方的安全性心裏有了底。


    當然,最終獲取情報更多的還是蘭波那邊,跟專業情報員的話術相比,夏油傑還是太生嫩了點,即使抓住了些機會嚐試引導話題,能得到的情報也多是蘭波想讓他得到的。


    ——這兩個人跟日本政府有些聯繫。蘭波心裏的小算盤打得劈啪響,通過他們向日本政府釋放的情報會更容易被取信,可以幫忙穩住已經開始懷疑他的日本政府,為他爭取更多的時間。


    並且剛剛夏油傑那字正腔圓的「地獄」蘭波可沒辦法當沒聽見,他又不是年紀小好糊弄的尾崎紅葉,自己就把自己給繞進去了,從在場知情人的反應來看,「地獄」毫無疑問就是大家普遍認知的那個「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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