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錚霆,你真覺得我有那麽蠢嗎?三年來的隱忍與犧牲,你以為僅僅是因為我別無選擇,或是為了償還你所謂的‘恩情’?”梁尋邊笑邊搖頭,那笑容中藏著太多的故事與秘密。“那些夜晚,我無數次在絕望中掙紮,卻從未放棄過自我。我之所以能忍,是因為我心中有火,有光,有對未來的渴望。而你,不過是我成長路上的一塊磨刀石,讓我學會了堅強,也讓我看清了你的真麵目。”梁尋的語速不快,但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如同鋒利的刀刃,劃破了程錚霆精心編織的謊言。這一刻,程錚霆臉上的得意之色逐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難以置信的驚愕。他從未想過,自己竟會有一天,被這個曾經看似柔弱的女子,以如此決絕的方式反擊。在一個月光傾灑、星辰點綴的奇異夜晚,梁尋仿佛卸下了心頭的千斤重擔,讓那些長久以來默默積澱的話語如泉湧般傾瀉而出。她不再是為了旁的什麽,隻是渴望給這段糾葛一個清晰而決絕的句點。


    “記得嗎?有那麽一刻,我的心是真正地向你敞開的,感激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璀璨而真摯。無論你的動機多麽複雜,手段如何微妙,你確是那個在我孤立無援時,唯一願意向我伸出援手的人。那時的我,心甘情願地踏入了你的棋局,任由自己被編織進你的故事。但今時不同往日,昂德的事,我絕不能妥協。”


    程錚霆聞言,麵容瞬間凝固,仿佛被無形的力量定格,半晌未能找回自己的聲音。這片刻的沉默,為梁尋創造了一個絕佳的契機。


    她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提出了那個長久以來縈繞心頭的疑問:“在你與昂德之間,究竟隱藏著怎樣一段不為人知的恩怨情仇?為何會讓你們的關係如此錯綜複雜?”


    程錚霆的眼神瞬間變得深邃而複雜,他迅速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意,仿佛是在嘲笑世人的無知與多情。“嗬,我還以為,經過那幾個夜晚的促膝長談,你們已經彼此袒露無遺。原來,他竟還對你保留了那樣重大的秘密。”


    而就在這個秘密即將揭開的前夜,一場不為人知的插曲悄然上演。那晚,風急雨驟,程錚霆手中緊握著新居的鑰匙,鬼使神差般回到了那棟五層小樓。還未及梁尋的房門前,一陣溫暖而真實的對話聲便穿透了門縫,如同春日裏不經意間綻放的花朵,觸動了他心中最柔軟的部分。


    他站在那裏,倚著冰冷的牆角,一根接一根地抽著煙,煙霧繚繞中,他的表情變幻莫測,既像是在嘲笑那對戀人純真無邪的信任,又像是在自嘲自己的多情與執著。直到昂德的出現,如同閃電劃破夜空,徹底打破了這份微妙的平衡。


    “尋!”昂德的聲音堅定而有力,他不顧一切地衝進房間,將梁尋緊緊護在身後,仿佛要用自己的身軀為她築起一道堅不可摧的城牆。確認梁尋安然無恙後,他毫不退縮地與程錚霆對視,眼中閃爍著不屈的光芒。


    “昂德。”程錚霆的聲音低沉而冰冷,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你渴望聽到這個稱呼多久了?或許,在法語中它有更美的表達,但此刻,我隻能以英文替代——my brother(我的兄弟)?多麽諷刺的字眼。”


    梁尋震驚之餘,隻覺得一股寒意自腳底升起,直逼心間。她從未想過,這看似無關的兩人之間,竟藏著如此驚人的秘密。“私生子”這三個字,如同鋒利的刀刃,割裂了所有美好的幻想。


    她踉蹌著走出房間,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雲端,輕飄飄卻又異常沉重。她的腦海中不斷回響著剛剛的一切,那些爆炸性的信息如同潮水般湧來,讓她幾乎無法呼吸。但她知道,無論未來多麽艱難,她都必須麵對,因為隻有這樣,她才能找到真正的自我,以及屬於她的答案。在昏黃與迷離交織的暮色中,昂德仿佛夢遊般前行,腳下的路如同無形的絲線,引領著他卻未指引方向。直至一個急刹,他猛然轉身,隻見一個身影,如同夜色中的精靈,即將與他撞個滿懷。那一刻,時間仿佛凝固,他下意識地舉起手,化作了守護的屏障,輕輕抵住了梁尋即將觸碰的額頭,那觸感溫柔得如同晨曦初照。


    “梁尋,你願意陪我共赴一場夜色中的旅程嗎?”他的聲音裏藏著不易察覺的慌亂,如同被夜色掩蓋的秘密花園。“我剛剛嚐試聯係療養院,遺憾的是,他們今晚的風也顯得匆忙,無法親自來迎接。但我承諾,這不會是一場漫長的告別之旅,隻是一次短暫的歸途。”他的話語中,既有請求也有歉意,如同細雨輕拂過幹涸的心田。


    昂德心中暗自懊悔,帕特裏克那番關於坦誠相待的箴言,他未曾全然吸納於心。他總以為時間會是最好的緩衝,卻忘了情感的世界裏,隱瞞往往是隔閡的溫床。每一次的猶豫,都像是親手為兩人的世界築起高牆,而梁尋,竟需從牆縫中窺探真相。


    但當他轉頭望向梁尋,那雙眼睛裏沒有絲毫責備的火花,隻有溫柔的包容與堅定的力量。她輕輕握住他的手,那份溫度透過指尖,直抵心房,一句“當然願意”,比任何言語都更能撫慰他的愧疚。


    車內,氣氛變得異常沉靜,隻有母親的輕鼾和車窗外偶爾掠過的風聲,交織成一首無言的歌。梁尋的目光,穿透了黑暗,仿佛在尋找夜空中最亮的星,那份執著與堅定,讓她的側臉在微弱的燈光下更顯動人,愁緒與美麗並存,如同夜色中綻放的幽蘭。


    銀灰色的轎車穿梭於都市的燈火闌珊與郊外的靜謐之間,最終駛向了那座隱匿於半山腰的療養院。那裏,純白的製服如同初雪覆蓋,靜靜地等待著每一個歸人。梁尋獨自下車,借著昏黃的路燈,緩緩步入那片神聖之地,療養院的輪廓在夜色中更顯莊嚴,比她想象中的更加宏偉,仿佛是心靈的避風港。


    而昂德,則在這一路的沉默中,更加深刻地體會到了陪伴的意義。他望向梁尋的背影,心中湧動的不僅是愧疚,更有對這份堅定與理解的深深感激。他知道,無論前路如何,隻要他們攜手,便能在任何黑暗中找到光明的方向。在這片廣袤無垠的蒼白畫布上,矗立著一座孤影伶仃的建築,仿佛是時間遺忘的守望者,靜默而倔強。它的外牆被歲月染上了一抹鉛灰,而綠意盎然的爬牆虎,如同不甘寂寞的畫家,肆意揮灑著生命的色彩,將整個側麵編織成一幅活靈活現的藤蔓畫卷。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陳年舊夢的氣息,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哀愁,緩緩滲透進每一個踏入此地的靈魂。


    梁尋踏入這扇沉重的大門,仿佛是穿越了時空的裂縫,來到了一個截然不同的世界。長廊幽深,兩側的房門緊閉,如同沉默的守護者,每一扇都鑲嵌著冰冷的銅牌,上麵篆刻的數字如同冰冷的咒語,從“一”開始,緩緩編織著通往絕望盡頭的序曲。左單右雙,規律中帶著一絲不為人知的秘密。


    夜色中,值班的護士與護工如同幽靈般穿梭其間,他們的腳步輕盈無聲,仿佛行走在另一個維度的空間,隻留下白色身影在昏暗中一閃而過,增添了幾分詭譎與不安。


    昂德的母親,那位曾被藥物暫時安撫的靈魂,此刻在房間的一角掙紮,藥效褪去,她的呼喊如同被囚禁的鳥兒,奮力拍打著無形的牢籠。訓練有素的護士們迅速而冷靜地行動,如同精密的機械,精準地按下每一個步驟,將鎮定的針劑緩緩注入她的血管,隨後,束縛帶如同溫柔的枷鎖,輕輕卻堅定地束縛住了她的掙紮。


    房間的窗戶仿佛是大自然留給這裏的唯一慰藉,月光透過輕紗窗簾,投下斑駁陸離的光影,與風共舞,將室內的一切都染上了一層夢幻而又虛幻的色彩。但這美景之下,隱藏的卻是無盡的孤獨與絕望,這裏,更像是靈魂的白色監獄,囚禁著無數未了的夢與未竟的願。


    梁尋站在門口,心如止水,卻又能感受到每一絲細微的情感波動。她聽見了那呼喊的漸漸平息,最終,一切又歸於死寂,仿佛這片空間從未有過生命的痕跡,隻剩下時間在這裏靜靜流淌。


    關於療養院的費用與效果,梁尋心中滿是疑問,卻也知道,在這裏,生與死的界限變得模糊,喜悅與悲痛都被這無垠的白色吞噬,留下的,隻有無盡的等待與未知。它就像是一個巨大的破洞,悄然出現在她與親人生活的邊緣,讓人無法忽視,卻又無力填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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