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念在客廳等到半夜時分,終於看到幾人從外麵回來,她擔憂地走上前,“你們餓了沒?要不要吃點東西?”


    林子霄看著她眼裏的關切,心裏微微一暖,他笑著說,“是有點餓了。”


    “那我去幫你們煮泡麵。”


    溫念轉過身要去廚房,卻被溫斯羽拽了回來,“讓他們自己去煮就好,又不是沒有手。”


    遷就了這幾人一晚上,溫斯羽已經耐心耗盡,他們身在末世,哪有那麽多時間感春傷秋。


    溫念被溫斯羽按回沙發坐著,她抬眼看向幾人,柔聲說,“那你們自己去煮吧,廚房裏有熱水,你們洗漱的東西,我也都放到洗手間了。”


    “謝謝小念。”


    林子霄覺得她已經很貼心了,煮泡麵這種事,還是自己來就好。


    林斐也說了聲謝謝,而後去了洗手間。


    陸狸走到沙發處坐下,從口袋裏摸出煙盒,取出一根叼在嘴裏,又用打火機點燃。


    溫斯羽蹙眉看著他,想了想,還是勸道,“你能不能少抽點煙?一身的煙味。”


    陸狸不以為然地挑挑眉,“我最近心情不好,可能會酗煙,你們多擔待一點。”


    溫念見他這副模樣,猜到他已經見過林思瑤了,上輩子也是差不多的情形,陸狸每天煙不離手,不是發呆就是抽煙,偶爾出去做任務,也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


    人家父母雙亡的,都沒他那麽頹廢。


    溫念歎了口氣,從空間取出一紮啤酒,“你要不還是借酒消愁吧?煙味有點難聞。”


    陸狸偏頭看向她,嘴裏叼著一支點燃的煙,一副混不吝的混混模樣,“怎麽?嫌棄我?”


    “是嫌棄你的煙味,不是嫌棄你。”


    溫念走近他,直接伸手將點燃的煙奪了過來,摁滅在桌上,“不就是失戀了嗎?有什麽大不了的。”


    陸狸被她這個動作驚住,呆愣地看著她,連調侃的心思也沒了。


    溫斯羽眼風掃過陸狸,對溫念說,“你先回去休息吧,我陪他喝酒。”


    溫念正發愁怎麽勸陸狸,聽到哥哥的話,又覺得這種事交給他就好。


    “那我去睡了。”


    溫念將煙頭丟進垃圾桶,就轉身走了。


    陸狸看著她離開的背影,眼神微微凝滯了下。


    林思瑤說,他對她不是真正的喜歡,那什麽才是真正的喜歡?


    麵對溫念這樣青春貌美的少女,他好像也沒有心動的感覺。


    他這輩子,大概體會不了那種感覺了。


    “別看了,就算你失戀了,我妹妹也不是你能覬覦的。”


    溫斯羽的聲音傳來,陸狸輕笑了聲,轉頭看向他,“怎麽不能覬覦?你妹妹又不是你的私產。”


    溫斯羽將倒滿酒的酒杯推給他,“還能開玩笑,看來失戀對你的打擊也不是很大。”


    陸狸斜靠在沙發椅背上,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而後歎氣道,“我的心已經死了,隻是你看不到而已。”


    溫斯羽嘖了一聲,眼裏難掩嫌棄,“你的心死了,嘴巴還沒死,還能抽煙。”


    陸狸聽到這話笑了起來,半晌,又落寞地垂下眼,“你說,人活著的意義是什麽,我現在有點迷茫。”


    溫斯羽給自己倒了杯酒,餘光睨他一眼,“你不會因為一個女人要死要活吧?那我可真瞧不起你。”


    陸狸手指摩挲著酒杯,想起昨晚溫念說的話,又是一笑,“你們兄妹還真是挺像,說的話都一樣。”


    林子霄煮好泡麵,朝門口喊道,“陸狸,過來端你的麵。”


    陸狸想說自己不吃,可肚子卻發出了抗議,他起身走到廚房,端了一碗麵回到客廳,林斐和周予初也從房間出來了。


    “你們要吃的話去廚房拿,林子霄在下廚。”


    陸狸坐在沙發上開始用餐,林斐掃了他一眼,轉頭去了廚房。


    而周予初坐到沙發另一側,朝溫斯羽道,“我也想喝酒。”


    溫斯羽直接將一整瓶酒遞給他,“正好你們幾個一起喝吧,要是睡不著就在樓下守夜,我先回去睡了。”


    溫斯羽巴不得早點去休息,要不是看在妹妹的份上,他才懶得陪陸狸喝酒。


    周予初接過酒呆愣片刻,目光轉向陸狸,“你也心情不好?”


    陸狸吃著泡麵,含糊地說,“我失戀了,不是什麽大事,我們各喝各的。”


    陸狸知道自己沒理由消沉,不過是被最親的人背叛而已,又不是死了父母。


    可他父母早就死了,他對早逝的母親已經沒有什麽印象,而那個偏心且自私的父親,死了他也沒覺得難過。


    他在這世上的牽掛,唯有林思瑤一人。


    可林思瑤偏偏背叛了他,在他心上狠狠捅了一刀。


    周予初偏頭看著他,略遲疑地問,“你找到那個未婚妻了?”


    陸狸嗯了一聲,不是很想多說,周予初見狀也沒再問,拎起酒瓶給自己倒了杯酒,隨後靠在椅背上慢慢喝了起來。


    又過了會兒,林子霄和林斐也加入了兩人,客廳裏充斥著濃鬱的泡麵香味,還有陣陣酒香。


    陸狸吃完東西,下意識從口袋裏摸出煙就要點燃,林子霄皺眉看著他,忍不住開口道,“你還是少抽點吧,每天一包這麽下去,遲早會得肺病。”


    他們回來的路上,陸狸就一直在抽煙,回到家裏還是這副死樣。


    不就是失個戀嗎?有什麽大不了的。


    他們死了父母,也沒他這麽頹廢。


    陸狸動作一滯,還是點燃了煙,“我們都活在末世了,你覺得我會在乎得肺病?”


    林子霄被他這話堵住,也不好再勸。


    他快速吃完麵,將筷子撂下,“最後吃完的洗碗。”


    林斐抬眸看他一眼,眼眶還泛著紅,“我本來也打算洗的。”


    林子霄拍拍他胳膊,唇角扯出一絲安慰的笑,他知道他很難過,可人死不能複生,活著的人需要往前看。


    至少他們還有彼此這個血緣兄弟,不像周予初,什麽親人也沒了。


    陸狸,大概也是如此。


    林子霄忽然有些理解他了,也許林思瑤於他而言,不止是戀人,更是親人一般的存在。


    林思瑤的背叛,意味著他失去了最後一個親人。


    林子霄給自己倒了一杯酒,視線再次轉向陸狸,他眼神很空,像是墜入了某種思緒,一張臉了無生機。


    “還在因為失戀難過呢?要我說這是件好事,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沒什麽大不了的。”


    林子霄安慰了兩句,又歎息似的嘖了一聲,“不過你眼神是真不好,看不出來你兄弟喜歡你未婚妻嗎?居然還給兩人創造機會。”


    陸狸吞雲吐霧中,冷冷投來一眼,“不會安慰人就閉嘴,我已經很難受了,你還要往我心口上砍一刀。”


    林子霄喝著酒,微微搖了搖頭,“不過也是,能當兄弟的品味什麽的都很相似,喜歡上一個女人也很正常。”


    陸狸冷哼一聲,意有所指地說,“你和周予初品味也挺相似的。”


    林子霄放下酒杯朝陸狸看了過來,“是嗎?但我永遠不會因為一個女人跟他反目,如果他喜歡,我可以讓給他。”


    陸狸低低笑起來,語氣諷刺,“周予初是救了你命嗎?讓你這麽死心塌地。”


    林子霄聽出他在諷刺自己,卻還是正經回答道,“是啊,他救了我好幾次。”


    陸狸白眼一翻,懶得搭理他了,被林子霄這麽一鬧騰,他心裏的沉悶淡了不少,煙也不想抽了。


    抬手將煙頭按滅,他重新拿起酒杯喝酒,視線略過周予深的側臉,他輕嗤了聲,長得好看有什麽用,還不是沒拿下溫念。


    不過有溫斯羽在,這兩人估計都沒戲。


    周予初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完全沒在聽幾人說話,他腦海裏浮現了許多畫麵,從小時候一直到大學畢業,他記憶中的父母,總是和和氣氣的,情緒很穩定,對他的教育也是尊重為主,從小就讓他做很多決定。


    他們常說,男孩子要有自己的主見,多思考,少說話。


    他有在認真聽的,也有按照他們的期待成長。


    唯一遺憾的是,他們心心念念的兒孫繞膝的天倫之樂,自己沒有來及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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