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平答應了。


    這次見麵,夏溫早到了半個小時。還是第一次見麵時候的咖啡廳,下班後的人潮和周末一樣擁擠。


    羅平來的時候,夏溫將菜單遞過去:「不知道你喜歡喝什麽。今天我來請客。」


    他下班的時候正好遇到領導開會拖延了一會,趕過來的時候有店匆忙。商場裏開了足夠暖和的空調,羅平將自己的外套脫下來。


    對於夏溫的邀約,他有點出乎意料之外的驚喜,同時還夾著一些忐忑不安。


    過去的一周裏,兩個人心照不宣沒有聯繫,他同時也約會了幾個相親對象。


    多見一個人就多一個選擇,這算是現在相親市場的一條規則。


    然而,所有相親對象沒有一個讓他滿意,這些女孩都比夏溫對自己熱情,但是她們都沒有夏溫好看有氣質。


    人就是這樣,遇到一個特別的人,和其他人在一起都變得有些意難平。


    這個時候夏溫的信息就來的很及時,羅平是抱著一股沒有由來的自信和樂觀過來的。


    今天的夏溫依然是素麵朝天,這些天的奔波和憂慮讓她的白皙的臉上平添了愁容,臉瘦削了一些,卻顯得更加溫婉動人,讓人想要保護。


    她端起冒著熱氣的咖啡,抿了一口,說了正式談話的第一句話。


    「謝謝你這些天的幫忙。」


    頓了頓後,說了第二句:「我們兩個的關係到此為止吧。」


    說這句話的時候,夏溫的臉上是淡然的笑,細看還有一股鬆弛和輕快。


    剛剛還掛著笑意的羅平如墜冰窟,夏溫的表情更加刺痛了他的自尊心。


    他立馬想到了什麽:「是因為那個女人嗎?」


    羅平沒有說名字,但是兩個人都知道他說的是沈雪嶼。


    夏溫將咖啡杯放下,她沒有想到羅平會說這種直接的話,本以為會平淡開始平淡結束。


    但是她也懶得隱瞞:「是因為她。」


    羅平怒睜著一雙眼睛,站起來,椅子被推後,與地麵摩擦,發出刺啦一聲響,周圍幾個人投來了短暫的目光。


    「你瘋了,你們讓我噁心。」


    一個世俗社會的直男對於兩個女人的關係也想不出什麽的好話。


    夏溫抬頭看著有些失態的羅平,整個人出乎意料的平靜:「也許是有點瘋。」


    這句話並不是說給羅平聽的,而是說給自己。


    曾經的她認命的相親約會,逼迫自己去適應所謂正常的生活,可是她很痛苦,現在她瘋了,瘋得隻聽得見自己心裏的聲音,她卻像是獲得了新生一般。


    如果這就是瘋了,她覺得感覺還挺不錯的。


    兩個不歡而散,但是夏溫還是好心情地送上了自己並不太真誠的祝福:「祝你下一次相親成功。」


    收到這個祝福的羅平臉黑得像一塊碳,快速抽掉衣服和包揚長而去。


    ——


    出了商場門的時候,天已經全黑了,四周的燈亮起來,流光溢彩。


    這個時候,她接到了沈安安的電話。


    「叔叔好點沒?」這一周沈安安也來過好幾回,每次都大包小包地往病房裏堆補品。


    夏溫點頭:「好多了,可以自己照顧自己了,明天就出院。」


    「有時候我真羨慕你們家,哪像我家呀,所有團圓的日子一定雞飛狗跳。」


    夏溫剛走到地鐵口的步子停了下來:「怎麽了?」


    「今天是我姐的生日,我媽和我把我姐喊回來吃飯,我爸又和她吵了起來。」


    這幾天的忙碌讓夏溫忘記了沈雪與的生日,她捏緊手機問:「還好吧?還像上次一樣動手嗎?」


    「這倒沒有,就是我姐有點慘,好日子硬生生成了喪氣的日子。」


    掛掉電話後,夏溫臉上的愁色更濃了,她想到無所不能的沈雪嶼其實也有自己力不從心的時候,每個人都有自己斬不斷的東西。


    大多數人是可以給予溫情的血緣,而對於沈雪嶼而言,那卻是這輩子都無法割裂的痛苦。


    每次看到她的父親,沈雪嶼都會想到自己因為因他抑鬱而死的母親。


    一股難忍的鬱氣堵在了夏溫的心頭。


    想開之後的她覺得自己應該做點什麽。


    ——


    快十二點的時候,沈雪嶼的車才開進她公寓樓下的停車場。深夜的地下車庫亮著幾盞大燈,她開門的聲音格外響亮,回聲悠遠。


    她拖著疲憊的身子進了電梯,隨手按了一個數字,然後拎著包站著,一隻手揉了揉自己發酸的眼眶。


    從沈家出來之後,她又回了實驗室。


    沈灃的惡言惡語對於她而言早就沒有任何感覺了。至於生日,本就是可有可無。


    夏溫不讓她去醫院,實驗室是唯一她想到的去處。一開始工作,再看時間的時候整棟大樓裏隻有零星幾點光了。


    公寓是一梯一戶的設計,電梯門出來就是光潔明亮的走廊。


    她有些頹喪地走出來,然後就愣在了那裏。


    深灰色的門下坐在一個睡著的小姑娘和一個包裝精美的蛋糕。


    夏溫將帆布包墊在地上坐在上麵,雙手抱住身體,腦袋歪向一側,長捲髮堆在肩膀上。


    她睡得不算安穩,夢裏眉頭還是蹙著的。


    夏溫睡得不深,這幾天身體和心理的壓力讓她坐在地上都變得昏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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