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冷戰


    燕午一下子就從椅子上蹦起來了, 還差點閃到腰。


    真的很久都沒有見到閣主這副模樣了,燕午看著閣主怒氣衝衝的臉愣了一會兒, 猛然記起從前閣主發怒的時候他們該怎麽辦,雙膝微彎就要跪下。


    “你、你!”還沒有被憤怒的火焰衝昏了頭腦, 燕向南及時地衝上來阻止了燕午,雙手抓著他的雙臂氣得說不出話來,“你跪什麽跪?有讓你下跪嗎?你是不是忘記現在肚子裏還揣著一個了!敢無視我的話出去以身犯險,是不是太長時間沒有懲罰你屁股癢癢了?”


    聞訊趕來的原嘯聽到這些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趕緊把守在外麵的侍衛趕走,自己就貓在角落裏偷聽。按照閣主的性格,燕午可不能說出“不中聽”的話來, 他有一種預感, 若是真的說出來了今天恐怕不能善了。


    燕午反射性後麵一緊,嘴巴囁嚅幾下,還沒說一句話就被按坐在椅子裏,看著閣主背著手來來回回踱步, 時而恨恨地瞅他一眼, 最後又在椅子上坐下了,再說出口的話就仿若沒有了火藥味,“說,是不是故意出去勾引他們的?”


    勾引?原嘯差點噴出來,不是說剛才有人闖入殘月閣外加個方雨柔想殺燕午嗎?怎麽成了燕午勾引他們了?不隻原主管摸不著頭腦,當事人燕午也很疑惑,“主子, 雲先生讓我經常出去走一走,沒想到會遇上他們。”


    “走一走?”這麽巧就遇上了偷襲,當本閣主什麽都不知道,“若不是有人稟報過我,說不定就相信你了,這幾天感覺有人偷窺你為何不告訴我?你覺得對方是衝著你來的所以跑出去招搖過市,果然,對方被你給引來了,也讓侍衛們擒下了,皆大歡喜~燕小五你覺得自己做了一件值得讚賞的事對嗎?”


    “主子,這件事我並不確定,所以才沒有稟報,今天也不是刻意出去當誘餌……”


    “誘餌?你承認了!你去做這件事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先給我說一聲,嗯?”燕向南忍不住站了起來,逼近燕午,直視著他的雙眼,“你把我擺在何處?”


    還是在責怪他擅自做主了嗎?閣主倒是時時刻刻記著他肚子裏還有一個小生命,隻是他……有做好萬全的準備,不做沒有把握的事傷及到這個孩子,他並沒有忽視它。燕午垂下了雙眼,低聲道,“屬下早先是察覺似乎有人在暗中窺伺,但無法肯定,故而沒有向閣主稟報這未經證實的猜測,是屬下的失職,請閣主責罰。”


    屋子裏一片沉寂,許久沒有人說話,外麵偷聽的原嘯大氣不敢出,他實在想進去拍醒那個死士,到底會不會說話,閣主很明顯是關心你啊!


    終於,燕向南說話了,“你,是在跟我劃清界線?”


    燕午沒有回答,燕向南笑了兩聲,勾起他的下巴,“也好,我燕向南還是喜歡那種花天酒地的日子,美人在懷、美酒在手,多恣意瀟灑!你這麽無趣的人也虧了我能忍受這麽久,接下來你就自己好好養身子吧。”


    充滿怒氣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原嘯趕緊站好,看著閣主一陣風似的走遠,再看看屋子裏那個坐著一動不動的人,暗歎,事情到底是怎麽發展成這個樣子的,怎麽他完全看不明白呢?明明昨兒還把人捧在掌心裏,今天就……劃清界線?這種急轉直下的情形連他都完全適應不了啊!


    最近最開心的人怕是後院裏的寵侍們了,閣主終於又回到她們身邊來了,雖然大部分時間都留在那個豔梅房裏,但是能偶爾在閣主麵前露個臉,不像之前那樣徹底被遺忘總是好的。


    離音掛著勉強的笑意坐在下首席麵上,這滿廳的脂粉氣熏得他都快窒息了,你燕大閣主尋歡作樂能不能不要總把我叫上?先不說他大病初愈需要別人關懷,總是承受著那些寵侍炫耀、嘲笑的目光他容易麽?他真的不想爭寵啊,那種好像失去了寵愛就沒法活的淒慘樣子純粹是你們臆想出來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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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聊地喝著酒,離音天馬行空地想,燕向南這是怎麽了,沒道理忽然膩了那死士小五,這感情要是投入進去哪是那麽容易能收回來的?昨天還好好的,變心速度未免太快了!難道……難道是燕向南知道人家不喜歡他所以惱羞成怒了?


    越想越有可能,離音看向燕向南的視線裏難免帶了點同情,還沒等他察覺,門外小聲喧嘩起來,離音暗歎一聲,又來了!


    果然,門外翩翩走進來的就是盛裝打扮的豔梅,閣主的心又回她身上了,每日看著那些人嫉妒羨慕的眼神她就覺得飄飄然,自然也拿出渾身解數留住閣主長久的注意。她拋棄了豔麗的大紅衣裳,改穿清麗的綠色,濃妝改為淡抹,比起以往順眼許多。發覺離音也在看他,豔梅不易察覺地抬起了下巴,哼,讓你之前得意,還不是淒涼地坐在下首看著閣主寵愛我!


    離音看她扭著身子高傲地走著,心道,不管外表幾多變換,走路的姿勢說明了一切,不還是那個隻懂得搔首弄姿魅惑人心的豔姬。


    “閣主~”豔梅掃視了燕向南身旁坐著的女人一眼,盈盈一拜,把他的注意力引了過來。


    “來了?”燕向南就著身邊寵侍的手喝了一口酒,抬眼一看,“今日打扮得不錯,清麗脫俗,簡直像換了個人般,來。”


    喜不自勝地看著閣主伸過來的手,豔梅擠開了礙事的人,嬌柔地靠了上去,芊芊玉手剛要去拿案上的水果,猛地瞧見自己豔紅的指甲蓋,糟了,忘了換一種顏色!刻意隱藏這不和諧的一點,轉而執起酒盞,湊到燕向南嘴邊,“閣主,喝酒~”


    值得慶幸的是閣主根本沒有發現,豔梅鬆口氣,接下來的動作更是小心很多。其實哪裏能瞞得住?離音無語地轉移視線,難道隻有他才發現燕向南的心思根本不在這裏?這麽折磨自己折磨他人有意思嗎?


    相比較離音這邊的痛苦,死士那邊也很不好。


    燕巳看著燕午背著一個小包袱淡定地跨進大門,有些不淡定了,“你怎麽回來了?”


    燕午詫異地看他一眼,“這裏不是我的房間嗎?”


    這裏當然是你的房間,問題是你應該已經不住在這裏了!閣主怎麽會放你回來?“閣主讓你回來的?”


    燕午點頭,“閣主讓我回來養身體。”把包袱打開,裏麵隻有他這段時間換洗的裏衣,披風啊、鬥篷啊什麽的全部都沒有帶回來,隻除了他身上這件遮擋身形的。


    到底是怎麽回事?不過燕巳還不敢插手到閣主的事情當中,隻把自己的被褥抱過來給他鋪上,“早知道你要來,趁著天氣還好就把被褥晾曬一番了,你先蓋我的吧?你的被褥有些日子沒用了,對身體不好。”


    道了聲謝,並沒有拒絕燕巳的好意,但是晚上的時候原主管還是把一套被褥連同他穿過的衣服送過來了,理由,閣主說這都是某人用過的東西他不想看見,順便帶來的還有炭盆和……晚餐。雲秋實製定好的藥膳不能斷,這點燕午並沒有多想,他也想孩子好好的,畢竟他是閣主看重的。


    原主管走之前勸道,“閣主也是氣你以身犯險,等他氣消了你說兩句服軟的話說不定閣主就讓你回去了,有了前車之鑒,你也該知道這裏不是最安全的地方。”最安全的地方不是這裏,也不是主屋,而是閣主身邊。


    夜裏燕午艱難地翻來覆去,眼睛始終大睜著,熟悉的屋子、熟悉的床鋪,一切都是自己熟悉的,隻是離開了短短的幾個月卻怎麽也睡不著……


    從前的日子不也是這麽過來的,出任務,閑暇的時候貓在樹上、屋頂上睡覺,總會忽然間被燕癸抓到訓斥,如今隻能在院子裏懶散地曬太陽了吧?寂靜無聲的院子裏,隻有燕午一個人靜靜地坐在躺椅上發呆,他的目光似乎在各處遊移,又似乎隻定格在某一點。垂在身側的手忽然撫上肚子,燕午幾不可見地皺了下眉。


    近來肚子越來越脹了,腰也酸得要命,直接導致他每天躺著的時間變長了,雲秋實說過要經常走動,以免孩子到時難產,閑下來時的燕巳和燕未督促他出來散步,兩個大男人親自對著他還是有些手足無措,小心翼翼的態度讓燕午不自在極了,因為有時候晚上起身小解也會驚動他們。


    說到小解,每天去茅廁的次數也增多了。衣服穿多了還真不方便,燕午笨拙地起身,難得的有些煩悶。


    牆角的陰影下有積雪,燕午盡管小心避開了,還是打了個趔趄,身後是牆,撞一下沒關係吧?這樣想著,燕午的手卻急切地去摸索牆壁。頸後一熱,腰間傳來一股托力,後背安安穩穩地靠上了另一具身軀,熟悉的氣息讓燕午安心,但是想到之前的言詞他還是微微使力想要掙開。


    身體非但被人抱住了不讓離開,反而帶著他移動好位置,衣服被不容抗拒地解開了,下麵那個急需要解放的部位被人執在手裏,耳邊那人低低道,“這樣就不怕摔跤了,快點,別把它凍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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