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樓的客廳裏,兩個孩子低著頭站在那裏,誰也不說話。


    季越澤坐在沙發上:「說說吧,為什麽離家出走?」


    「爸爸,對不起……」


    季寧剛開口道歉,季焱打斷她道:「跟寧寧沒關係,是我帶著寧寧和吳囡囡離家出走,你要怪就怪我。」


    「你倒是很有義氣,那你知不知道,現在是大晚上,你帶著兩個小女孩一起離家出走,究竟有多不安全,萬一出了什麽事,季焱,你想過你能解決嗎?」


    「把你自己和其他人置於危險的境地,這是很不明智的行為。」


    「我錯了。」


    季焱其實也後悔了,他自己一個人怎麽樣都無所謂,但是帶著妹妹和吳囡囡,他一開始就不應該上那輛車,萬一那輛車是輛黑車,把他們載到一個荒無人煙的地方怎麽辦,萬一他今天吃霸王餐碰到的不是宋丞家,老闆看他們不付錢惱羞成怒對他們動手怎麽辦,如果寧寧和吳囡囡因為他而受傷,他後悔都來不及。


    「我已經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會這麽做了。」


    季焱道歉道得還算誠懇,季越澤見他真心認錯,便拍了拍沙發坐椅,讓兩個孩子坐過來。


    「季焱,今天新聞一出來,你第一反應不是覺得那是一條假新聞,而是下意識相信了那些謠言,對嗎?」兩人坐下後,季越澤問,「季焱季寧,你們都覺得爸爸會在外麵有別的孩子?」


    季越澤去接孩子的路上,有在想他們離家出走的理由是什麽,今天熱搜的事,季焱那麽直白的質問他,顯然是真的信了他在外麵有別的孩子,這些年他一直獨身一人,從來不會跟任何女人走得太近,為什麽孩子們會對他連一點基本的信任都沒有。


    季焱低頭不語,顯然他不相信季越澤。


    季寧看了哥哥一眼,搖頭道:「沒有,我沒相信那些謠言。」她一開始看到那些新聞的時候,就知道那完全是瞎編亂造,她一點也不相信,反而是哥哥一下子就相信了,這讓她有些詫異。


    季越澤總算還有些欣慰,兩個孩子至少還有一個相信他。


    季越澤嘆了口氣道:「季焱季寧,你們記住,不管是以前還是以後,爸爸都隻有你們兩個孩子,不會再有別的孩子。」


    季焱季寧兄妹倆對視了一眼,季越澤的語氣很認真,看著他們的眼神既溫柔又堅定,好像他們兄妹倆是他在這個世界上最珍貴的人一樣。


    季寧低著頭微微紅了眼眶。


    季焱心裏也被觸動,今晚,季越澤的溫情給了他勇氣,他終於把埋藏在自己心裏很久的疑問問出來:「除了我們這個家以外,你真的沒有在外麵另外有一個家庭嗎?」


    季越澤微微愣住,他不知道季焱為什麽會有這樣的猜測,而且似乎有這個懷疑已經很久了。


    季越澤心裏鈍痛,看來李皓宇說得沒錯,他這個爸爸當得確實很不合格,他需要好好反思反思自己,孩子們會這麽沒有安全感,是他這個爸爸一手造成的。


    他摸了摸季焱的頭,說:「季焱,我不知道你為什麽會有這樣的猜測,但是,我很肯定地告訴你,沒有,除了我們這個家以外,我不可能會在外麵有別的家庭。」


    「季焱,這麽多年,我一直在等你媽媽回來。」


    季焱完完全全愣住,他沒想到他得到的會是這樣一個答案,一個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的答案。


    這麽多年來,季越澤從來沒有提起過他們的媽媽顏絮舞,他小時候並不覺得自己的家庭跟別人的有什麽不一樣,等到開始懂事了,季焱看見別人家有媽媽,他也想有媽媽的時候,他爺爺卻告訴他,他的媽媽拋棄了他的爸爸,拋棄了他們的家庭,那是一個壞女人,所以讓他不要想媽媽,也不要在季越澤麵前提起他的媽媽。


    小小的季焱對爺爺的話深信不疑,一個拋夫棄子的媽媽,有什麽好想的呢,於是季焱很少想他媽媽的事,也從不會向季越澤提起他媽媽,就這樣,顏絮舞這個名字像是成了季家的一個禁忌詞,幾乎沒有出現過在他們生活中,直到顏顏的出現,顏絮舞這個名字才慢慢被提及。


    而現在,季越澤再次提起他媽媽的時候,季焱覺得季越澤的眼裏,像是揉著無盡的溫柔與愛意。


    季焱突然就懂了,原來他的爸爸深愛著他的媽媽啊。


    「她會回來嗎?」如果那個人一直不回來,季越澤難道要一輩子等下去嗎。


    季越澤語氣很堅定,他說:「會的,她一定會回來。」


    「如果一直不回來呢?」


    「那我會一直等她。」季越澤笑了笑,「你們兩個放寬心,不要害怕爸爸會在外麵亂來,要知道,你們媽媽可不是吃素的,我要是敢在外麵亂來,你們媽媽回來就敢不要我。」


    第24章 你爸爸去相親了。


    季越澤曾經一度沉浸在自責和痛苦當中,他覺得是他的疏忽導致顏絮舞失蹤,如果他考慮得周到一點,如果他陪在顏絮舞身邊一步也不離開,或許顏絮舞就不會出事。


    孩子們慢慢長大之後,並不像其他孩子那樣哭著吵著跟他要媽媽,季越澤也不知道如何向他們解釋顏絮舞的事情,就這樣,顏絮舞這個名字逐漸消失在他的生活中,再不被人提及。


    季越澤現在才知道,他為了掩蓋自己的痛苦,忽略了孩子們的感受,讓他們在這種既沒有媽媽,又害怕爸爸會隨時拋棄他們的環境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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