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單獨出來一趟,許青然不想那麽早就回去。


    為了留住葉顏,他甚至讓人提前把莊園裏的兩隻貓洗幹淨了送到他麵前。


    貓咪很賣力地利用自己的“美色”勾引葉顏摸它們,敬業程度就跟知道要是葉顏願意留下,它們就會得到大雞腿一樣。


    葉顏是喜歡貓的,但因為工作原因沒辦法養,所以麵對這樣的誘惑他確實很難拒絕。


    就在他想走又舍不得放下懷裏的貓咪時,一直自詡很倒黴的他好像又被厄運眷顧了。


    他沒帶手機,肖蕊那個電話隻能打到了許青然的手機上。


    許青然正在廚房跟阿姨學習做菜,做了太多難吃的東西給葉顏吃,他想補償一下葉顏的味覺,這可是以前那個許青然也不會的技能,他必須學會。


    “喂,小蕊。”他一手拿著湯勺試味,一手接聽電話,似乎很滿意自己的學習成果滿意地點了點頭。


    “許總出大事了...我媽剛剛打電話來說,葉叔叔他...他早上突然吐血了,送去醫院檢查說是...是癌症轉移了...你快把哥送回來...”


    哐當,許青然手中的湯勺在肖蕊哭著說完最後一個字的時候掉落在灶台上。


    “轉移,是晚期的意思?”許青然盡量鎮定地問,臉色已然發白。


    他不是對葉有成有什麽感情,而是擔心葉顏,葉顏好不容易盼來的父愛,他該怎麽轉述,肯定說不出口,剛剛喝下去那口湯好像堵住了他的胸口,一口氣不上不下地十分難受。


    “三期了...卓哥已經在調整通告了,我等他回來一起回t市,你快一點...”


    肖蕊哭著掛了電話,許青然還舉著手機出神,望著鍋裏沸騰的湯久久無法消化他剛剛聽到的消息。


    葉顏抱著貓進來了,見他在做菜忍不住鄙夷道:“你在幹嘛?吃自己做的菜中毒了?”


    聽到他的聲音,許青然嚇了一跳手機險些掉進鍋裏,他的異常成功被葉顏捕捉到了。


    “你見鬼了?又出什麽事了嗎?”葉顏追問,心想不會又是他媽吧,看這表情估計又談崩了,我就知道,不該對他抱希望...


    “是有一點,我們馬上回去,走。”


    不知道該怎麽說,那就不說,許青然把手一擦就拉著他往外走。


    事情太過突然,突然得連做了一半的午飯都不吃了,也不說個理由,葉顏很不爽,上車之前果斷甩開了他的手。


    “到底又怎麽了你說清楚?一會兒要留一會兒要走,耍我好玩兒是不是?我餓了我現在想吃飯。”


    許青然什麽也不說拉著他就走,他本來就不高興肚子又餓現在更窩火了,與此同時他又莫名有些不安。


    因為許青然的臉色不好看,不是煩躁也不是生氣,他也說不清楚那是一種什麽情緒,總之許青然看他的眼神突然充滿了疼惜。


    許青然從未遇到過這種事,也從沒想過他會經曆這種事,告訴自己最愛的人他的父親可能得了會要命的絕症,他說不出口,他寧願捅自己一刀也說不出口。


    “剛剛我接到肖蕊的電話,說你爸,病了,等你回去一起回t市,上車吧。”


    許青然還是選擇避重就輕,他真的說不出口,他太愛葉顏了,不忍心通知他會讓他難過痛苦的消息。


    現在他也不在乎葉顏什麽時候才能原諒他了,他隻希望葉有成能好起來,還葉顏一個等了很久的溫暖的家,補償那些年他沒能履行的責任。


    聽到葉有成病了,葉顏有一瞬間茫然。


    病了,確實見他狀態不對來著,果然是身體出問題了嗎。


    他想起葉有成在他家的這一個月確實沒上次來的時候精神了,詫異過後臉色逐漸凝重。


    “有沒有說什麽病?嚴重嗎?”


    “回去看看就知道了,先上車吧,t市醫療資源不如s市,可以的話把人接過來。”


    許青然笑著安撫,親手為他打開了後排車門,直升機已經回城了,這一趟他們得開車。”


    有了理由,葉顏就沒必要再留下了,看似平靜但上車時的迅速還是出賣了他此刻略顯焦急。


    他那個人到中年才“懂事”的老頭,他還是很牽掛的。


    路上,許青然趁葉顏閉目養神的時候給肖蕊發了信息。


    許青然:暫時別告訴葉顏叔叔得了什麽病,雖然他跟他爸以前有過原生家庭矛盾,但是我看得出他很渴望親人能在身邊,他其實早就原諒他爸爸了,他不會想知道真相的,他還沒吃東西,讓他再輕鬆兩個小時。


    或許是昨晚太累,許青然沒舍得吵醒他,本想牽一下他的手的,最終還是舉起又放下。


    葉顏睡覺很淺,他怕一碰就醒,現在不讓他睡或許接下來很多個夜晚他都無法入睡了。


    t市中心醫院。


    葉有成已經通過緊急手術抑製住了胃部出血的問題,暫時住在消化科病房治療,可是他很清楚,自己的病跟消化係統沒有關係。


    其實他回t市也才一周,他也沒有想到,就是這麽短的時間他突然就倒下起不來了。


    邱媛站在窗邊抹眼淚,根本不敢回頭去看他,床頭的心電圖一聲一聲的,吵得他心煩。


    “媛媛,讓護士把心電圖關了吧,我聽著不舒服...”


    葉有成戴著氧氣管平躺在病床上氣色極差,因為出血太多他現在還在輸血吸氧。


    他看起來很平靜,其實癌痛已經在開始了,隻是處在還能忍耐的階段,病情發展得不到控製的話很快就會痛不欲生。


    聽到他叫,邱媛趕緊抹幹淨臉上的淚痕轉身回到床前。


    “不可以,醫生不會同意的,你要不要睡一會兒,睡著就聽不見了。”


    “不困啊...”他很疼,根本睡不著。


    看見邱媛紅了的眼,他臉上又扯出一抹蒼白的笑,“哭什麽,我還沒死呢,我銀行卡的密碼都記好了吧?你每天用我的手機轉一點,再去提款機上轉一點,不然以後辦起來麻煩。”


    他說著又微微翻了一下身,胃部痛到他擰了一下眉語氣仍舊雲淡風輕。


    他好像看得很開,沒有懼怕死亡,又或許是早有心理準備。


    “卡裏還有兩百多萬,都是這些年小顏給的...留一半給你養老,剩下的給小顏,這輩子我沒給過他什麽,就連這些錢都是他給的,你沒有意見吧?”


    嘴裏說著還沒死,轉頭又開始交代後事,邱媛聽著心像針紮一樣,眼淚根本止不住再一次往外湧。


    “你說這些幹什麽?像你說的,你還沒死呢就開始分遺產?小顏缺你這點錢啊?他隻想你好好活著,經常去看他,我們去的時候他多開心你沒看見嗎?”


    邱媛邊哭邊數落,跟葉有成結婚三年了,正好是葉有成對人生醒悟的時候。


    她是幸運的,婚後沒有雞毛蒜皮,葉有成又對肖蕊視如己出,即使當初隻是為了找個伴共度餘生,三年下來感情早就無法割舍了。


    葉顏是歡迎他們的,這一點葉有成當然看得出來,可是他愧疚,他寧願葉顏還是像以前一樣給他一點臉色,就當是對他這個不負責任的爸的懲罰。


    可如今這份“懲罰”,似乎又要落在沒有做錯任何事的葉顏身上了。


    “我對不起他...好像又要再一次拋棄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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