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予,你醒了呀。”


    葉婷婷小心翼翼地對眼前的“花予”說道。


    那是前世的花予在她手心之中留下的部分力量,隨她重生而來。


    “花予”的身影若隱若現,猩紅的眼神中滿是複雜的神色。


    似在追憶那一去不返的時光,又似在羨慕眼前的過去。


    各種情緒在她猩紅的眼眸中匯聚,最終一滴晶瑩的淚珠在她臉頰滑落。


    那滴淚珠順著虛幻而純白的麵容流下,在中途卻被纖細的手掌蠻橫的擦去。


    “花予”閉上了自己猩紅的眼眸,轉身朝著窗外走去,她望著天上的月光,沉默不語。


    葉婷婷看著背對著自己的“花予”,不知道對方在想什麽,隻能小聲地輕聲呼喚:“花予?花予?”


    “我聽得見,不用壓低聲音,她……睡著了,聽不見的。我很了解這一點。”


    “花予”轉身對葉婷婷說道。


    葉婷婷頓了頓,“你剛剛,在想什麽?”


    “花予”沉默了片刻,“沒什麽,就是有些感慨吧。看著過去的自己,才發現這四百多年的時間裏,我變了好多呀。”


    “是啊,我們都變了很多,世界在變化,為了適應那個巨變的世界,我們不可能不變。”


    葉婷婷跟著感慨道,“你剛剛在想的,僅僅如此嗎?”


    “花予”抿了抿唇,“我不想騙你,我剛剛想過奪舍,不,也不算奪舍,我們的靈魂與力量同根同源,隻是記憶的融合,我想自己親手去改變自己的未來。”


    “花予”頓了頓,接著說道:“你應該還記得我的異能,純白之花吧。”


    說著,在她的掌心之中出現了一朵盛開而妖豔的紅色花朵,它妖異而美麗,卻沒有葉子。


    “純白之花,可以被任何顏色浸染的花,而這朵花是我在進階九階之時所開的花,我隻能感受到它的治愈能力很強大,可以活死人、肉白骨,隻要我一息尚存就能複生,這也是我當初被你們人類重傷封印之後,能複活的原因。”


    葉婷婷沉默著,這朵花她大概猜到了是什麽花。


    “我一開始並不知道這是什麽花,直到我使用它的時候,那種噬心的痛苦才讓我知道,它的能力並不是治愈,而是死亡與輪回。我不確定它的名字,但如果要取的話,應該叫曼陀羅花。”


    “花予”走到葉婷婷的床前,直視著對方的眼睛,猩紅的目光之中閃爍著無盡的冰冷與暴戾,“葉婷婷,你永遠無法我知道我在進化到九階之時,這朵花在我心中綻放之時的絕望與痛苦,一想到我當時的痛苦,我就恨你,恨不得現在就將你殺了。”


    葉婷婷緊抿著唇,眼中滿是愧疚,她不知道這個時候應該說些什麽。


    “可是,我也知道,我做不到,如果我這麽做了,自己也一定會後悔。”


    說完這句話之後,“花予”的聲音也不由得軟了下來,她無力地跪在葉婷婷的床前,頭枕在葉婷婷的大腿上,輕聲說道:“我曾在無數個長夜中期望夢到你,但是你從未出現在我的夢鄉出現過。我有時候在想,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麽事,才會有這樣的痛苦,但是後來我也想通了,世上很多事就不是我能以意誌左右的,尤其是兩個人的事。”


    葉婷婷輕聲說道:“我承諾,這一世的我們,不會重蹈覆轍。”


    “花予”卻是幽怨地看向葉婷婷:“你對我的承諾,從來都沒實現過。或者說,在對我和對你那些戰友的承諾之間,你永遠不會選擇我。你就這麽愛人類嗎?”


    葉婷婷微微一愣,但她反問道:“那你對異族呢?你沒有為他們而戰?”


    “花予”秀眉微蹙,“你還記得四號星空文明遺跡的那個戰力天梯榜嗎?”


    “嗯?記得呀,額……你是戰力第一這件事我記得。”


    “基本所有人類和異族強者都進過四號星空文明遺跡,因為那裏的獎勵確實很豐厚,所以還是比較有參考價值的。”


    葉婷婷無奈一笑,“我知道你很強,你的排名比異族女皇還高,倒也不用如此自誇。”


    “不,我想說的是另外一件事,那個天梯榜前十名隻有三位是人類,前十五名也隻有七位是人類。如果不是我一直出工不出力,你覺得你們能一直維持平衡和我們對峙那麽久嗎?”


    葉婷婷一陣沉默,“那對於人類和異族,你究竟支持誰?”


    “花予”隨意地說道:“我誰也不支持,誰也不反對。我四階之前是人類,四階之後被感染了,雖然我至今也不知道感染我的那個怪物究竟是什麽東西,也不清楚為何四階之後還能被感染,但是我反正不屑於與那群惡心的家夥為伍。如果不是你們人類之中那幾個惡心的家夥更令我反胃,說不定我會幫你們。”


    “花予”接著問道:“說完了我,說說你吧。”


    葉婷婷想了想,“我嘛,可能是為了光吧。”


    “光?你不會是想跟我說些什麽抽象的概念敷衍我吧?我雖然被感染後腦子變得有些遲鈍了,但你是真心還是敷衍我還是看得出來的。”


    “那肯定不是,在大災變剛剛來臨的那段時間裏,你就是照亮我人生的光。從你身上我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溫暖,哪怕是在那樣一個遍地都是喪屍,到處都是勾心鬥角,所有人為了活著不擇手段的世界,隻要看見了你,我便感覺世界對我竟如此溫柔。


    而後來剛剛失去你的那段時間,我感覺自己的世界一片黑暗,直到後來,我加入了薪火基地,進入了薪火小隊。我在大哥大姐和其他隊友身上仿佛又重新看見了光。”


    “薪火小隊的初代隊長東方明?和後來的二代隊長南宮月?”


    “嗯,我們一起經曆了很多,雖然他們最後也離開了我,但我想把這份光傳承下去。”


    “是因為那個神棍法洛爾嗎?我當時看他那副欠扁的樣子就恨不得將他宰了。”


    葉婷婷搖了搖頭,“不,是因為我想那麽做。”


    花予秀眉微蹙,“不惜犧牲自己嗎?”


    葉婷婷嗤笑一聲,“那倒沒那麽嚴重吧,如果實在做不到,我會放棄的,我還是很惜命的,你看我異能就知道了嘛。天命如此,我也隻能投降了。如果你硬是不想把輪回之種給我,其實我也做好了當你小籠中金絲雀的打算。不過我也相信你不會那麽做的。”


    花予輕輕地歎了口氣,“算了,今天也說了這麽多了。對了,我能感覺到空氣之中異能量輕微的變化,濃度似乎變高了一些,接下來我會陷入沉睡,為自己更早開啟異能提煉能量。”


    “嗯,對了,這個時候的你,除了打遊戲之外,還有沒有什麽其他愛好呀?”


    “怎麽?你想幹嘛?”


    “我想追你嘛,可是我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麽,想找點共同話題。”


    “花予”眨了眨眼,她沒想到葉婷婷會這麽直球地的問出來。


    而後“花予”嫣然一笑,看得出來此時她心情很不錯,“如果說是一道考試,那麽你現在就是想作弊。”


    “不行嗎?”


    “不行喲,不然我直接判你不及格。而且幾百年前的事了,我早忘得差不多了。而且我現在記憶並不完整,能記得的事情就更少了。不說了,能量快不夠了。”


    說著,“花予”的身形逐漸變得虛幻,而後消失在了原地。


    葉婷婷的眼神也不由一沉,人類在七階之後是很少做夢的,因為到了那個境界無論是靈魂還是與靈魂息息相關的精神力都很強大了,哪怕在休息的睡眠中,意識也不會散亂做夢。


    異族的身體構造與人類不同,但是靈魂的強度都是一樣的。


    如果前世花予在那個時候還會做夢的話,那肯定是有人做了手腳,而人選都不用想了。


    也難怪她在前世接觸花予的時候,總感覺對方的喜怒很不穩定,時而沉寂時而跳脫,時而溫和時而暴戾,暴戾的背後總透著一種情緒失控的脆弱感。


    這在進階的時候很容易失控,也就是所謂的走火入魔。


    葉婷婷不由輕歎一口氣,“唉,看樣子花予在異族那裏過得也不好呀,畢竟她的戰力比異族女皇還強呀。”


    而後葉婷婷躺在床上,思索著她們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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