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漸漸亮了。


    一縷陽光劃破黑夜的封鎖,落在京城外的這片城牆,將少年的身影籠罩在光芒之中,薑秀爽朗一笑,點了點頭,對少女揮了揮手,轉身遠去。


    望著少年挺拔的身姿逐漸融入光芒之中的背影,吳倩雙手抱緊布袋,轉身跑向不遠處的城門口,準備回去,走了兩步,突然似是想起什麽,腳步一頓,停定下來,回頭對著薑秀,問道:“薑大哥。你要去多久?”


    “不知道。可能會很久。”停步腳步,回憶起趙世龍最後透露的那十個人身份,少年不確定的低下了頭,回道。


    “那也可能很快啊!”微風蕩漾,吹起幾縷青絲歡快的飄蕩,美目眨了一眨,沐浴在陽光下的少女展顏一笑,讓百花都要黯然失色,秀拳握緊,對薑秀揮了一揮,鼓勵道。


    “你說的對。小倩。不會太久。最多十年。我一定會回來的。”聽到溫情的鼓勵聲,薑秀緩緩抬起頭來,一縷陽光照在臉上,感覺全身上下的鮮血都沸騰起來,雙拳慢慢握起,猛然回頭,回了吳倩一個肯定的笑容,道。


    一道緋紅迅速爬上俏麗的臉蛋,顯得更加明媚動人,少年自信的笑容讓少女看的癡了,羞澀的低下頭,心中小鹿亂撞起來,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回應,隻是嘴角上翹,傻傻的笑著。


    見到吳倩如兔子一般可愛的神態,薑秀也是心跳砰砰加快,老臉一紅,恨不得折返回去,與少女待在一起,深吸了一口氣,終於還是很快恢複清醒,收起心思,一邊後退,一邊抬手,輕輕向著城腳下,捧著袋子的俏麗身影默默道別。


    注意到腳下的影子正在緩緩遠去,猛然抬起,少女不顧滿臉緋紅的嬌羞姿態,努力尋找影子主人,隻見熟悉的人影已經距離遙遠,正在一邊退後一邊笑著揮手,心中登時再次升起不舍,美目之中淚光浮現,擠出笑容,學著少年的方式,揮手道別。


    陽光越來越烈,普照之下,少年與少女的距離越來越遠,兩人的影子卻越來越短。


    就在這兩道影子雙雙化作黑色的圓粘在腳下之時,一人抱著銀子回到京城,與擔憂焦急的父親吳大海抱在一起,重新團聚,而另一人騎上戰馬,馬不停蹄的趕往西南方位的邊關而去。


    邊關之外,就是與趙國相鄰的另一個國家,秦國了。


    根據狗皇帝的提醒,剩下十個仇人之一,趙世龍的父親,正在秦國一座名為關中城的城池,參加什麽升仙大會。


    為了不浪費時間,不走冤枉路,剛剛通過邊關,薑秀就順著最寬闊的官道而行,逢人便積極打探關中城的位置,日夜不停,風塵仆仆趕路,每天除了休息之外,就是趕路與問路,連繼續練劍的工夫也沒有。


    一個月後。


    秦國,關中城。


    街道寬闊,人流竄動,如一群群的螞蟻遍布在城中每個角落,密密麻麻,各種擺攤的叫賣聲與賣藝叫聲的聲音不斷。


    牽著馬,行走在異國他鄉的土地上,薑秀環視左右,發現這裏與趙國的京城沒什麽太大分別,見人就拿出十張惟妙惟肖的仇人畫像,詢問趙世龍父親的下落。


    “你好。這幾個人,你見過嗎?”


    聽到少年的疑問,這裏的人都相當友善,無論是擺攤的商販,還是住在城中的居民,甚至是負責守門或者巡邏的衛兵,都客氣的給出回答,隻是都不盡如人意罷了。


    “沒見過。”


    “抱歉。沒有啊!”


    “好像有點印象,但好像又不記得在哪見過。小兄弟,你再問問其他人吧。”


    對於這樣的結果,少年早有心理準備,隻是沒想到,如此不順。


    問了一圈,停下腳步,收起畫像,休息片刻,抬頭望了望漸漸黑下來的天空,薑秀轉頭一掃,牽馬進入一家客棧,準備將住處安頓下來,再琢磨怎麽尋找趙世龍父親的下落。


    反正已經到達目的地,少年不信仇人還能未卜先知不成。


    然而,期望越高,失望越大。


    接下來連續三天的努力,讓薑秀連受打擊。


    去官府打探毫無收獲,再去城中的一些乞丐所在的區域打探,依舊沒什麽更進一步的消息,最後思來想去,少年進入關中城最大的菜場拿著畫像一而再再而三的詢問,還是沒什麽人能認出哪個人比較熟悉。


    到了第四天,已過清晨時分,明明陽光已經透過窗戶照進屋裏,將薑秀全身上下籠罩其中,感覺越來越熱,似是快要烤熟了一樣,額頭黃豆大的汗珠不斷滲出,少年卻似是毫無感覺,雙手抱著後腦,左腿擱在右膝上,望著天花板,一邊輕輕搖晃左腿,一邊喃喃自語。


    “為什麽會找不到呢?難道趙世龍騙了我?”眼中閃過一道疑惑之色,搖了搖頭,薑秀突然轉頭看向窗外的太陽,道:“不會。古人雲,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何況,趙世龍還想讓他爹殺我。說錯的話,豈不是矛盾了?”


    “那是怎麽回事?難道我來的太晚?已經錯過那個什麽升仙大會了?”眉頭皺了起來,一股不好的預感撲麵而來,少年擺腿的動作突然一停,道。


    肯定的點了點頭,隻覺得除了這個結論,再無第二種可能,心跳突然砰砰加速,薑秀感覺無亂如何再也待不下去,雙腿分開,左手一撐,身體在空中向右一翻,穩穩跳下了床,落地過後,連洗漱都顧不得,急的一頭衝出房間,跑向樓下。


    這家客棧的樓下是酒館的設計,一樓櫃台的背後開著一扇小門,打開小門,少年眼前登時浮現出一個寬敞的房間,這裏似是酒樓一樣,各個位置都擺滿了桌子,隻見每台桌子上都堆著一樣的醬油,辣醬與醋之類的瓶子,一股濃濃的酒香在空中彌漫。


    十幾個客人或是三人一桌,或是四人一桌,又或者兩人麵對麵的方式落座,隻見成年的客人推杯換盞,笑聲不斷,未成年的孩子不約而同抓起雞腿,雙手放在嘴邊美滋滋的撕扯,雖然沒說什麽話,一雙靈動的眼睛裏都寫滿難掩的喜悅與純真。


    感受到房間內彌漫的煙火氣,深吸一口氣,薑秀走向一張兩人對坐的桌子,正準備向這兩人打探升仙大會的事,剛走兩步,隻見這兩人喝的微微臉紅,借著醉意,起勁的閑聊起了升仙大會的內容,一段讓少年在意的內容清晰的傳來。


    “老張。你說今年誰會成為升仙大會的冠軍,被仙人帶走?”


    “哈哈!我哪知道。十年一屆的升仙大會,參賽人的太多。我要是能猜到,豈不是我成仙人啦?”


    聽到這樣的討論,深吸一口氣,薑秀壓下問話的衝動,從這兩人身邊安靜的走過,坐在隔壁一張空桌上,取出最後一點碎銀,叫了一盤雞,耳朵豎起,一邊大口的吃著香氣蒸騰的早飯打發時間,一邊興奮的期待兩人接下來的談話。


    “老張。你說說嘛。大家都知道你已經經曆過六屆升仙大會。第七屆沒幾天就要召開,你的消息最靈通。那些參賽選手都是什麽人,大部分人肯定和我一樣都不了解。你總不會不知道吧?你和官方的關係那麽好,咱倆關係也這麽好,給我說說唄。”


    “那倒是。還是兄弟你有眼光。哈哈。”


    “嘿嘿。老張,敬你一杯。你說,誰今年最有希望啊?”


    聽到朋友的催促,端起一杯酒,卻不急著喝下,目光睿智的盯住杯中輕輕晃動的酒水,一眨不眨,被稱為老張的老頭神秘一笑,沉默片刻,道:“依我看。今年最有希望成為仙人弟子的人應該是五年前從趙國過來的趙永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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