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午,三人又問秘書要了一些林象的個人資料,他們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從他們查看的所有資料裏,不難看出,林象不太可能像他同事猜測那樣,是個國外的間諜。


    首先,他資曆尚淺,剛從大學畢業,沒有那個機會去接觸所謂的間諜組織,其次,從他的簡曆來看,他從未有過出國經曆,是間諜的概率很小,再一個,就是他的交際圈比較窄,不像是個間諜。


    也就是說,沒有任何證據能夠證明,林象就是間諜。


    當然,他不是間諜,並不意味著,他就不是未來客了,相反,他是未來客的可能性很大。


    首先,他在刻意跟同事保持距離,證明他有一些事不想讓同事知曉,其次,他平時的行為頗多怪異,很符合一個神秘預言家的形象。


    在食品廠裏待了一天,一直到下午三人才離開,三人一塊兒吃了個飯,一合計,覺得應該把重要一些線索跟警方分享一下,這樣的話,就能增加找到劉泰山的幾率。


    好在之前警方留過聯係方式,是一個名叫陸放的警官,在周生晴看來,那名叫陸放的警官,人看起來既有一種冷峻的氣質,又讓人覺得平易近人。真是給人一種矛盾的感覺。


    陸放留給他們的電話打通之後,接電話的是一個女子,周生晴望了一眼其餘二人,有些猶豫。


    顧金城抬了抬手,示意她說下去。周生晴遂問:


    “你好,陸放警官他在不在?”


    “哦,你找我們隊長嗎?他現在不在,有事你可以跟我說,到時候我向他傳達,你看行不行?”


    “可以,那就太麻煩你了……”


    說著,周生晴便將白天調查到的線索,諸如在林象失蹤前,他曾接到過電話等等告知了對方,並說出了他們三人的幾點猜測。


    第一點,就是林象可能是未來客,關於這一點,他們拿不出實質上的證據,隻是一種猜測,這種猜測起初來源於劉泰山。是他最先懷疑林象就是未來客,並專程假扮他的表弟,和沈浩周生晴仨人去拜訪林象,第二,劉泰山的失蹤,可能就是林象所為。林象是主動失蹤,而劉泰山是被迫失蹤。


    在聽到他們仨人猜測林象可能是未來客的時候,電話裏,對方很明顯輕笑了一聲,然後咳嗽一聲以做掩飾。


    她當然也知道未來客,她覺得像未來客那樣無所不知的人,不應該是個普通人。何況,她從來不覺得未來客真是穿越者,她不相信這世上真有穿越者。


    周生晴聽到對方輕笑一聲,短暫地停頓了一下,也沒覺得哪裏不對勁,就繼續說出了他們的最後一個猜測,那就是劉泰山的失蹤,可能跟之前頻繁出現在學校門口的兩個異裝男子有關。


    一提到異裝男子,電話裏便問:


    “是兩個戴墨鏡的男性嗎?”


    “你是怎麽知道的?”


    “我們已經提取過監控過了,他們兩人來過警局,不過,兩人都跟劉泰山的失蹤沒有關係,他們隻是朋友而已。”


    “那他們倆有沒有可能是林象的同夥?”周生晴又問。


    “這個——目前沒辦法確定,劉泰山就是被林象綁架的,他們兩人的失蹤,可能另有第三方作案的可能,所以,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這樣的猜測是沒有任何意義的。”電話裏女子道。接著,她又笑了笑。“不過,你們提供的一些線索特別有用,我會如實跟隊長匯報,還是要謝謝你們,你們是?”


    “哦,我們是劉泰山的同學,他失蹤之後,我們都特別擔心他的人身安全。我們都很期待你們能快些找到他本人。”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接著道:


    “我們會的,這是我們的職責,不過,你們也沒必要太過擔心,相信劉同學他現在仍舊是安全的。”


    顧金城翻了翻筆記本,發現該說的都已經說完了,遂鬆了一口氣,跟對方又寒暄了幾句,這才掛掉了電話。


    三人都如釋重負,沈浩望了一眼飯店窗外,天色已經蒙蒙暗沉下來,他便跟二人打了一聲招呼,就獨自離開了。


    此時,隻剩下了周生晴跟顧金城兩人,相互看了一眼,都不覺長舒一口氣,兩人都覺得異常的疲憊。


    “你作業寫了嗎?”顧金城笑問。


    周生晴搖了搖頭,問:


    “你寫了沒?”


    “我也沒有!那該死的作業。”


    “今天晚上回去補一點,剩下的明天到學校了再想辦法!”周生晴道。


    “說得對!”


    兩人同時又沉默了,不知該說些什麽。


    “要不,咱們回去?”顧金城道。


    “再坐一會兒吧,不急,外邊太冷了,我都不想出去。”周生晴道。


    顧金城嗯一聲,兩人玩著手機,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你說,泰山他能去哪裏呢?”顧金城打著手遊問道。


    “這個天知道,得去問凶手。”


    “那你說,他現在還安全嗎?”顧金城問。


    “難說,你覺得呢?”周生晴看了一眼顧金城。


    “還是得分情況。”


    “怎麽個分情況?”周生晴追問。


    “如果林象是未來客,是凶手,那他既然已經捉了泰山,很大概率會讓泰山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如果我們的猜測有誤,凶手並非林象,那就不好說了。不過這種可能很小,你想想啊,如果凶手不是林象,那還能有誰?動機又是什麽?為了綁架勒索錢財?隻能說這種可能性是非常小的。”


    周生晴眯著一隻眼睛,默默點頭:


    “你說的對,劉泰山他又沒得罪什麽人,你說像咱們這樣的普通高中生,又能去得罪誰?隻能說,林象是凶手的可能性很大。如果不是林象,那這起事件就真是撲朔迷離了。”


    顧金城長舒一口氣,緩緩道:


    “我有種直覺,凶手就是林象,他就是網上那個聲名赫赫的穿越者。”


    周生晴歎了一口氣,想著自己心目中的偶像,就這麽成了綁架她同學的凶手,真是人生難料啊。


    躺在椅子上的顧金城坐起身來,關了遊戲,問周生晴:


    “我們昨天商量的,在網上爆料的事兒,你跟姚萱倆計劃的怎麽樣了?”


    “已經弄好了,姚萱她編輯的文字信息,我現在對照咱們今天調查到的線索,看有沒有什麽補充的,等補充完整了,我就上傳到*音。配上今天咱們拍到的照片,我想應該會有人關注。”


    顧金城一愣,接著打開了手機,重新半躺在了椅子上,道:


    “不好說啊,希望能幫助到咱們,往利於我們的方向發展。”


    周生晴臉上略有隱憂,道:


    “我覺得不好說,網絡這個東西,有時候吧,真不一定會向你預料的方向發展。你說要是大家不關注這件事兒呢?”


    “我覺得吧,沒有人不關注未來客,他現在在互聯網的上的影響力,應該是無人能比擬的,隻要是關於他的訊息,應該很快就能吸引一大批的路人的關注。”


    “可要是大家不相信林象就是未來客呢?”


    “憑什麽不相信?”顧金城略微皺眉,抬起頭來看向了周生晴,目光中透露出疑惑之色。接著,他又一笑,安慰周生晴:“你放心,就算不會朝著我們所預料的方向發展,也一定是有百利而無一弊,你想想,更多的人知道劉泰山的失蹤,那對我們找人是有利還是有弊呢?”


    周生晴不置可否,過了好一會兒,依舊是輕歎一口氣,小聲道:


    “現在也隻能是死馬當活馬醫了!”


    這話,更像是她的自言自語,顧金城也沒注意到她這話,安靜地玩著遊戲。


    檢查了之前編輯好的信息,做了一些簡單的修改,周生晴便把把那則信息公布到了她的個人賬號裏,她怕曝光量不夠,就花了錢買了熱搜。這麽一來,這則文案抓人眼球信息,就能被更多人看到。


    做完了這些,周生晴有種任務完成後的輕鬆感,便關了手機,跟顧金城道:


    “咱們還是走吧,補作業去。”


    “再等等,等我把遊戲打完了,不然隊友該罵了。”


    “你可真是有這個閑心,都這個時候了,還能這麽泰然自若的打遊戲。”


    “那不然呢?反正你現在就算是回去了,也寫不完作業,急又有什麽用?”


    “那行吧,我就先走了。”


    “也行,明天見!”


    周生晴從飯店裏出來,徑直坐上了車,回了家,一路上,她都在琢磨一個事情,那就是劉泰山之前曾開玩笑提到過,他也是穿越者。放在以前,他肯定覺得是無稽之談,可現在劉泰山神秘失蹤,並且極大可能就是未來客林象所為,這不由得讓她懷疑起了劉泰山的身份,他是否也同樣是一名穿越者呢?


    她覺得有可能,當然,可能性很小。


    她覺得,劉泰山一定是因為好奇心過重,想要調查未來客到底是誰,歪打正著找到了林象,並且被他蒙中了,就這麽非常不幸運地被林象給製裁了。


    她覺得,劉泰山不可能是穿越者,這個世上,哪兒有那麽多穿越者呢?再說了,如果他真是穿越者的話,那為什麽不像未來客那樣,也去網上預言未來呢?如果他真是穿越者,他不可能那麽低調。


    畢竟,一般有實力的人,實力一般都不允許那麽低調。


    所以說,劉泰山不可能是穿越者。


    打完一局遊戲,顧金城打了個哈欠,站起身來,抹了一把臉,望了一眼窗戶外,起身走出了飯店回了家。


    相比於周生晴,他其實還是比較樂觀的,這一來,他本身就是性格比較樂觀的人,二來,像他自己說的,擔心焦慮,於事無補,不如坦然一些的好。


    為劉泰山的下落不明而擔心的人,可能不少,但暗自掛心著,卻又不敢表露出來的人,那一定隻有一個人了,這個人就是姚萱。


    她坐在房間的書桌前,拿起筆來,想要寫作業,卻始終無法靜下心來,遂站起身,來到了窗戶邊,望了一眼天空升起的明月,那輪明月出奇地圓,而且顯得比往常要大一些。她不由得就想到了一句古詩,輕聲念叨: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至於她為什麽會忽然想到了這句詩,她也不知道,反正就是覺得應景。


    她想著,按神話傳說,月亮上是有一位叫嫦娥的仙子,她抱著一隻兔子,一人一兔,住在寒冷的月宮裏,一天又一天,是一年又一年。


    可上個世紀六七十年代,美國人首次登上了月球,可也沒發現上麵建有月宮,嚴格來說,上麵沒有絲毫生命痕跡,更不要說偌大的一座建築了。


    直到現在,很多國家都在月球上建造了基地,這種做法,實在有些不禮貌,如果月亮上真有嫦娥,要在月球建造基地,那不得先征求她的同意?


    這麽想著,她凝目望向了那輪明月,她想著,憑自己肉眼,或許能看到建造在月球的人類基地。


    可她緊皺眉頭,極目遠望許久,卻是徒勞無功,毛也沒看到!


    她用力晃了晃腦袋,抓的頭發亂糟糟的。坐在窗台邊,心情如她亂糟糟的頭發一般,甚至比她的頭發還要亂。


    她在想,劉泰山是否也跟她一樣,在百無聊賴之際,望著懸掛在天空的這一輪明年月呢?


    她一想到,劉泰山萬一知道,她在無時無刻不掛念著他,那他會不會嘲笑自己呢?想想真是便宜他了!


    想到這裏,姚萱驀然一笑,又抬頭看向那一輪圓月,頓時就氣勢委頓下來,像是蔫了一般。


    如雪的冷輝灑落下來,使這個世界猶如一個怪誕的魔法師,在顯露它本來麵目的同時,又不免給人一種神秘感。


    在相同的城市,北城區一帶,一輛黑色轎車的後座,劉泰山被捆成了粽子,嘴吧上纏著膠帶,最開始他還嚐試著掙紮,可當他得知這輛車前後還有約莫四五輛車時,他就打消了掙紮的念頭,越掙紮,對方就越警惕,還不如一動不動裝王八。


    他也不清楚這些人到底是什麽底細,他失蹤的這七八天,除了睡覺,其實別無其他事,他還記得,他上次醒來的時候,是躺在一張床上,手腳都被拷在了床頭床尾,結果一個戴著紅色麵具的男子,拿著一支針管走了過來,往他的胳膊注射了什麽藥劑,接著他就又昏睡了過去,期間他有那麽一絲絲的意識,雖然意識像是紙糊的窗戶那樣的單薄,可他還是清晰地聽到了耳邊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是陶光明,他好像在跟那個戴紅色麵具的男子在爭執著什麽,兩人都提到了組織。還有誘捕,上鉤之類的字眼,他也不知道,這些詞匯到底代表了什麽。


    從小酒館失去意識開始,這是他第二次徹底清醒過來,車輛行駛在公路上,他依稀能看到,車的前座有兩個人,都戴著那種鬼怪麵具,穿著黑色的夾克長衫,從車窗透進來的那縷月光,更是讓車裏的氛圍顯得詭異。


    在這個死寂般的氣氛當中,那種壓抑的感覺,幾乎讓他覺得窒息。他不知道自己的命運將如何,是被這群人秘密的處決,還是絕處逢生呢?都有可能,他從未像現在這樣,對自己的未來感到迷茫和擔憂,他甚至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不過,如果真像這樣莫名其妙就被處決了,還真是死得憋屈,到死都隻能做個糊塗鬼。


    他此刻,腦子裏想起了他的家人,不覺一陣的淒楚,接著,他又想起了那個在學校裏,經常跟他拌嘴的同桌。


    他想著,在這樣一個闃靜的夜晚,她又在哪裏,又在做什麽呢?


    據說,真正有心靈感應的人,一般都是,你在想念對方的時候,對方也在默默地想念著你,哪怕是隔著天涯海角。這個一般是無法用科學來解釋的。


    此時,他想到了一句詩,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


    “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此刻,坐在窗台邊的姚萱,望著月光,似笑而非笑地念出了這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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