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上課時間到了,劉泰山他們都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外麵的雪一直下到了中午,外麵銀裝素裹,操場裏的雪人,此時也比之前長高了一截,遠處的大樓埋了一層的雪,安靜地矗立著。


    劉泰山他們幾個,提前就約好了一塊兒下去吃飯,這會兒便收拾起來,相互使了個眼色,下了樓往食堂裏走去。


    “食堂裏的飯好難吃哦,真不想吃了,我感覺我都吃膩了,可學校裏又不允許外麵送飯進來,點外賣也不行,我真的服了,我媽還說著做了幾個菜,想著給我送過來,我問了一下門口那大爺,說是不行。”周生晴往兩隻手裏哈氣,說道。


    顧金城一笑,安慰道:


    “這沒什麽,少吃點兒就行了,還能減肥不是?反正我就是這麽想的,其實我也吃膩了。”


    劉泰山一聲不吭,他當然不會吃膩,他這個人,對食物沒有什麽特別的要求,隻要能吃,那就沒多大問題,而且他對任何食物都不過敏,或者說,即便過敏了他也不在意,主打的就是一個吃不死人就行。


    “還外賣,你想多了,門口那大爺,就是外賣殺手,他那門口有一根竹竿子,就是專門打飛機的。”


    劉泰山眉頭一皺:


    “打飛機?用竹竿打嗎?”


    “是啊,有送外賣的無人機過來,他就拿那根杆子打下來,然後就截胡,真是可惡的很。”


    劉泰山鬆了一口氣,想著這種事很正常的,都點外賣,那學校食堂就沒必要開了,學校裏的食堂一般都是承包出去的,承包者,跟學校領導疏通好了關係,掙得就是你學生的錢,你無人機點外賣,讓承包商喝西北風去?


    “哎,劉泰山,食堂裏的飯,怎麽就沒見你吃膩了?你這個胃口說著的,跟鐵打的一樣,一年四季,也沒見你抱怨過。”顧金城道。


    這種話,在劉泰山聽來,就跟何不食肉糜一樣,他有什麽抱怨的,有資格抱怨嗎?他沒有在他們麵前自卑到不敢說話,就已經算是心理強大了,還抱怨?


    “還行吧,反正我吃著挺好,也不像你說的,我有時候也會覺得膩,不過,畢竟是食堂裏嘛,實惠一點。”


    劉泰山都不敢說便宜,畢竟,他那微不足道的自尊心,還是有必要維護一下的。


    “一看泰山你就是個實在人,倒也對,食堂裏確實實惠,就衝這句話,我以後是不會再抱怨了。”顧金城笑道。


    “學校裏不允許,不然的話,我請你們啊,又花不了幾個錢。”周生晴豪爽道。


    姚萱卻低頭一笑,輕輕用腳尖挑起腳邊的雪,道:


    “果然是財大氣粗哈,你這句話我可記下了,以後記得請我。”


    周生晴一聽笑了起來,想起了暑假時候,兩人的聊天,遂朗聲道:


    “江南煙雨否?”


    姚萱也仰頭笑了起來,回道:


    “江南已無煙雨。”


    兩人是心照不宣,在那兒笑得前仰後合,剩下其餘二人在寒雪裏淩亂。


    “天氣冷,你倆,這是抽了冷風了?”劉泰山問道。


    姚萱眼珠子頂著眼角,瞪了劉泰山一眼,周生晴依舊是笑而不語。


    顧金城仿佛是懂他倆的意思,也跟著在那兒樂嗬嗬的,隻有劉泰山一臉的問號。


    故事的起因發生在劉泰山穿越之前,上學期結束,快到暑假那會兒,兩人相互得知,暑假都要去外麵旅行,恰好呢,一個要去北方,一個要去南方,就約定了,相互之間保持聯絡,共享旅程。


    姚萱去的是北方,從北元出發,第一站是首都北京,然後是十三朝古都的西安,通過西安抵達甘肅,再穿過狹長的甘肅,到達廣袤的新疆。


    周生晴去的是南方,第一站是魚米之鄉蘇州,順帶去了一趟上海,之後逛了一圈寶島台灣,然後又去了一趟長沙,由長沙入蜀,抵達成都,繞了一圈,又繞回了北元。


    姚萱觀摩了八達嶺長城,看過了西安的兵馬俑,走了一遍敦煌的莫高窟,參觀了一回那具躺在博物館裏的千年幹屍小河公主,從北疆的伊犁,一路自駕,穿過獨庫公路,到達了南疆,又領略了南疆醇厚又獨特的人文。這才返回了北元。


    周生晴已經是不知道第幾次去旅遊了,她對這個並不感冒,逛了一趟蘇州園林,拍了許多上海的夜景,在日月潭邊畫畫寫生,到長沙參觀了馬王堆漢墓遺址,去了一趟杜甫閣,之後便上了青城山,跟著那裏的老道吃了兩天的齋飯。有金錢開路,她是能不省則不省,下榻最高規格的酒店,買最時髦的隨身用品,穿著漢服去漫展,又精心打扮闖那網紅街,反正是愜意得不行。


    當時,周生晴在上海的時候,姚萱剛好到西安,她就問姚萱:


    “西安繁華嗎?“


    姚萱就羅列了一大堆的照片,回複她:


    “繁華更勝往昔。”


    周生晴在青城山吃齋那兩天,當時姚萱剛好到了新疆,她就又問:


    “塞外大漠壯觀嗎?”


    當時獨庫公路禁行了,因為旅遊的人太多,找不到落宿之處,心情不怎麽舒坦,就回了她一句:


    “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


    跟著又拍了一輪紅暈落日,又拍了幾張行人的照片,隱約可見她還手裏還拿著一塊饢餅。


    周生晴就好奇,問她怎麽在擲鐵餅,莫不是在那座體育館裏?


    姚萱就解釋,她手裏的,不是什麽鐵餅,而是一種食物,它叫饢餅。


    周生晴聽了姚萱的解釋,忽然想起了一部老電影,就打趣問她:


    “你饢裏怎麽有根線?”


    看了信息的姚萱,拿起餅來瞧了半天,也沒瞧出個什麽線來,反應過來是對方在捉弄她,就問周生晴:


    “青城山下那白蛇,如今修煉幾何?”


    周生晴眯著眼思索了一會兒,懂了對方的意思,就回她:


    “現在搬家了,搬去了杭州,住上了雷峰塔。”


    姚萱見此,也是一笑,複又問她:


    “阿裏山的日出,比之於西域落日如何?”


    這一句,倒是提醒了周生晴,她連忙補上了一張阿裏山的照片,不過,拍的不是日出,而是她自己,身後才是雲中升起的太陽。


    “各有各的好,一個在雲邊起,一個在沙裏落。”


    姚萱看了,笑得合不攏嘴,坐在長椅上的她,此時掰下一塊饢餅喂到了嘴邊,嚼了許久,又喝了一口水順下,問了一句:


    “江南煙雨否?”


    周生晴正坐在道觀門口的台階上,嘴邊“嘶”地一聲,巴掌落在另一隻手的手臂上,打掉了一隻蚊子,不一會兒就覺得被叮咬處奇癢無比。


    隨便看了一眼姚萱的信息,心情不好的她,此時又想起了前兩天被無良導遊騙了,差點兒迷路的事。景區都是規劃過的,人也都是現代人,那導遊哄騙著她買了好多用具,一把鏽花雨傘,一套明製漢服,一個越充電,電越少的充電寶。


    結果把她領到一個她也不知道是哪兒的地方,之後,那導遊就下落不明了。而且當時她還是一個人。


    雨傘買了,但是沒用上,剛好那幾天一直沒有下雨,何況,下雨又如何呢?現在的江南,哪還有什麽煙雨呢?


    於是,她就回了一句:


    “江南已無煙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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