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嘉辰幾乎心尖都在滴血。


    媽的!她是什麽時候受傷的?他竟然什麽都不知道?!


    於天傑給他發的信息差不多是一個半小時前,也就是他剛剛離開現場的時候……所以說她受傷的時候,他卻正好丟下她走開了?


    陸嘉辰眼圈幹澀得難受,心裏幾乎要被懊惱的潮水給吞沒。


    從一進門他就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熟睡的小臉,捨不得挪開半分,他又心疼又不敢碰她,最後還是忍不住伸手去碰了碰她的手指,試圖挪開那片冷敷貼看看她到底傷勢如何。


    奚榆在熟睡中感覺到有什麽微涼輕柔的觸感落在自己的手上,她下意識地縮了縮,把手躲進了被子裏。


    陸嘉辰手裏還捏著冷敷貼的一角,被她這麽一動,冷敷貼歪到了一邊,他連忙順著她的動作跟了過去,小心翼翼地幫她把冷敷貼重新貼好。


    奚榆紅腫的地方被他這麽反覆觸碰,又勾起了肌膚下隱隱的痛覺,她緊閉著眼睛蹙了蹙眉,發出一聲難受的悶哼。


    陸嘉辰立刻不敢再碰她的手腕了,他把手輕輕地放到她的額頭上,一邊用指腹輕柔地摩挲,一邊難過又沙啞地安撫她,


    「寶寶……不疼哦。哥哥就看看你的傷,不會弄疼你了……」


    他的聲音帶著及不可見的溫柔,就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粗糲糲的指腹摩挲過她細膩的肌膚,讓人心顫的電流從指尖流過,迅速向心髒蔓延。


    然後他感覺自己的心髒被人用力掐住,疼痛得無法喘息。


    小姑娘的眼睛還緊閉著,卻似乎十分享受被人撫摸額頭的溫柔,她迷迷糊糊地湊了過來,腦袋尖在他懷裏輕蹭了一下。


    輕柔得像羽毛落在了心尖上。


    陸嘉辰幾乎呆在了原地,連呼吸都不自覺地放緩了下來。


    他的小姑娘像一隻對人類毫無戒備的小奶貓,軟綿綿地窩進了他的懷裏,長睫輕輕顫抖,神情那麽柔和而安靜,像是知道世界上這個角落是可以讓她依戀的。


    陸嘉辰緩緩梗動了一下喉結,抬手揉捏了一下她露在碎發外麵的耳廓,軟軟的觸覺讓人迷戀。


    這個小壞包……又偷吃他的豆腐。


    是不是以為他不會收拾她!真想讓她見識一下男人的險惡!


    陸嘉辰嘚瑟又心酸地碰了碰她的耳垂,這個小壞包是故意的吧!是故意折磨自己的吧?


    但是明明看起來是奚榆主動把自己湊到他的懷裏的,然而偷偷抱著不肯撒手的人卻是他。


    陸嘉辰安慰自己,是她不肯讓自己走,他要是鬆了手,說不定她醒來了還要跟他鬧。


    況且小姑娘受傷了想要抱抱怎麽了?


    他作為照顧她的哥哥,給她一個溫暖的懷抱不是應該的嗎?


    陸嘉辰忍不住難耐又滿足地心想,她大概心裏也是喜歡哥哥抱著的吧。


    ……


    於天傑和劉凱見沒什麽事便很有眼力見地打了個招呼先走了。


    陸嘉辰也沒有急著把她喊醒,就這麽靜靜地坐在她的床頭,看著她安靜又輕柔的睡顏窩在自己的懷裏,心裏軟得都快要化開。


    她的碎發擋住了她半張小臉,隻露出小巧筆挺的鼻樑和柔軟的唇瓣,陸嘉辰想幫她把那縷碎發挽到耳後,結果剛一觸碰到她的耳尖,她就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


    「榆寶……」


    陸嘉辰滿心歡喜地輕喚了一聲,俯身抵得更近,情不自禁地想要抱抱她。


    可是奚榆卻在看清了眼前人是誰之後,原本迷離的眼神逐漸變得清明剔透。


    她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問道,


    「你怎麽在這裏呀?」


    其實她想問的是,為什麽自己會在他的懷裏?


    但是她不好意思直接問,因為這個姿勢顯然有些曖昧,似乎超出了兄妹之間的安全距離。


    她微蹙著眉頭從他懷裏掙了出來,似乎還在猶疑這一切到底正不正常,為什麽看起來這麽像是夢裏才會發生的事情。


    陸嘉辰幫她把掉落下來的碎發勾到耳後,帶著細碎的笑意和疼惜輕輕捏了捏她的臉,寵溺地問道,


    「哥哥不在這裏還能在哪裏?」


    他的話總是透著幾分與生俱來的遊刃有餘和漫不經心,好像什麽事什麽話在他手裏都是信手拈來。


    可是他的眼神卻極為認真和柔和,像是一道難以言喻的漩渦要把她吸入其中。


    奚榆沒有說話,大概是睡太久了還沒完全清醒,她竟然有種錯覺陸嘉辰是想抱她。


    但是轉念一想,他怎麽可能會抱她呢……


    老男人動不動就想揍她,還老是威脅她,他不會是趁她睡著的時候已經揍過了吧?


    奚榆於是有些惶恐不安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和肩頭。


    陸嘉辰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麽,隻是看著她睡得微微發紅的小臉,心裏又酸又軟,簡直想不顧一切把她抱進懷裏。


    「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受傷了怎麽不跟哥哥說?」他低啞著聲音,心酸地問道。


    「你不是忙嗎?我沒什麽事的,已經好很多了……」


    奚榆強忍著難過,盡量不讓自己的聲音帶上哭腔,可是心裏的委屈卻不受控地往外冒。


    明明是你自己走開了,可是現在卻反倒來問為什麽不告訴你。


    人受了委屈的時候,最怕那個人再重提。奚榆緊緊咬著下唇,微垂著頭不讓他看見自己快要決堤而出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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