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院使姓陳,聞言,他臉色瞬間一僵,隨即又爽朗的笑出聲。


    他看向沈禦,“你小娘子這脾性倒是不錯。不過這種事,世人皆以為是由娘子們主導,實則從我們大夫看來,能不能早生貴子,主要還是得看爺們兒的能力。”


    沈禦:“……”


    意思是說他不行?


    陳院使和沈家相交多年,算是看著沈禦長大的,所以和他幾句玩笑話,倒也無傷大雅。


    否則就沈禦如今在朝堂上的身份,誰敢拿這個來戲謔他?


    沈禦:“您老就莫要打趣我了,她現在還病著,我哪有那個心思。”


    溫婉聽兩個人說話就知道他們關係匪淺。


    她心思一動,“你可別拿我生病當借口。我是眼睛看不見,身體可是棒棒噠,隻要爺們兒肯努力耕耘,沒準兒就能三年抱倆。”


    沈禦:“……沒臉沒皮。”


    溫婉輕笑,“這就叫沒臉沒皮了?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你都這把年紀了,就算你不著急,我就不信你家裏的長輩不急。”


    沈禦無奈撫額頭,有種捂住她嘴巴的衝動。


    他轉身對陳院使道:“讓您老見笑了。”


    陳院使擺擺手,“我倒是覺得你這小娘子很有誌氣。你放心,我瞧著她的脈象平穩有力,身體很好,三年抱倆太頻繁不利於娘子家恢複,不過五年生兩個,肯定是不成問題。”


    溫婉覺得這大夫也挺好玩,居然和他一起對付沈禦。


    她笑容燦爛,“你聽見了吧,這可是大夫說的。以後你要好好努力哦,咱們的孩兒要想早日來到這個世界,都得全靠你了。”


    眼看話題越說越沒邊兒,沈禦趕緊說起正事。


    “她的眼睛怎麽樣,能恢複嗎?”


    陳院使收斂玩笑的神色,沉聲道:“她這是煙熏之後,又長時間流淚傷了根本,要想調理好,並不是件容易的事。”


    沈禦眸中升起希望,“不容易,但是有辦法?”


    陳院使點點頭,“老夫姑且先試一試,不過隻有兩分把握。我有個同門師弟很擅長眼疾,和小娘子同樣的傷,我見他治好過,如果能找到他,應該就能有九成把握了。”


    沈禦問:“那您師弟如今在哪兒?”


    陳院使捋著胡子,“說起來,他最近的一封信,正是從邊城給我寄回來的。不過那都是兩個月前的事了,如今他還在不在邊城,還真說不準。”


    陳院使的師弟姓周,單名一個逡字。


    當初他和老院使一起參加了太醫院的應試,後來兩個人同時考上了,但不知何原因,周逡沒有去太醫院任職,而是選擇雲遊天下。


    為醫者,明明有錦繡前途擺在麵前,卻能守住本心、不見浮雲,就這份心性就非常人可比。


    陳院使又歎道:“實不相瞞,我來邊城,也是為了看能不能找到我師弟,我正好也有個病人得讓他幫忙出出主意。”


    聞言,沈禦意味深長的看向老院使。


    陳院使被他犀利的目光看得頭皮發麻,“你別盯著我看,也別多問,都是老夫不能說的事。”


    讓他都忌諱提起的,畢竟和大內有關係。


    沈禦收回目光,“嗯。我不會讓您老為難,我不問了。”


    陳院使正要鬆口氣,卻聽他跟著補充一句。


    “我自己讓京裏的人去查。”


    陳院使愣住,氣呼呼的手指沈禦,“你、你……”


    氣歸氣,他可不敢和沈禦開了兩句玩笑就忘記他大將軍身份的事,所以,老院使終究什麽也沒敢罵出口。


    “您也別動怒,現在是找您師弟要緊。隻要他還在邊城,我就能把人找出來。”


    沈禦讓金木記下周逡信件的地址,又安排他立刻去找。


    這次他請老院使過來,就是替溫婉看眼睛的,所以便在院子裏收拾了一間屋子,讓老院使安頓下來。


    陳院使奔波大半個月,的確也累得夠嗆,沈舟扶著他老人家去廂房裏休息。


    等人走遠了,溫婉還忍不住感慨。


    “我聽這大夫是個老人家吧?這麽大年紀了,還要出診看病,身邊卻連個藥童都沒有,也夠可憐的。”


    溫婉扯了扯沈禦的袖子,“回頭你診金多給點兒吧。”


    沈禦:“……”


    她這是把堂堂院使大人當成江湖遊醫了?


    還診金?


    院使大人缺這幾個三瓜兩棗?


    溫婉以為他不答應,又撒嬌的說:“你怎麽不吭聲?是這段時間我看病吃藥把你俸祿花光了?你以前出手挺大方的,我以為你家裏是不差這點兒錢的,怎麽,是家道中落……”


    “給!我給他雙倍診金!”


    沈禦嘴角一扯,抬手在她臉頰上捏了一把,“所以我的小祖宗,你就別詛咒我家道中落了,說點兒好聽的。”


    溫婉的臉被他捏得有點兒疼,咧著嘴說:“好,我說點兒好聽的,我明年給你生個大胖小子可好?”


    沈禦:“……”


    她就仗著她如今眼睛不好,他不會趁人之危罷了!


    等她眼睛好了,他高低等讓她見識見識男人的雄風。


    *


    這些日子,沈禦雖然沒有住在這個小院,但他隻要得了空就會過來。


    這幾日因為陳院使在,他更是每天都過來詢問溫婉的治療情況。


    好不容易今日他軍中有事不能過來,陳院使心中暗喜,還以為今日終於不用回答一籮筐的問題了。


    卻沒想到陳院使剛出房間,就被溫婉逮了個正著。


    “陳大夫,我有事想請教您。”溫婉手裏拄著跟玉雕的長棍。


    陳院使每每看見這根棍子,嘴角都要抽上一抽。


    溫婉眼睛看不見,所以不知道這根玉棍子的來曆。


    他倒是曾經的宮裏見過的,那是蠻夷上供來的玉棍,因為質地瑩潤,很得小公主喜歡,偏偏被皇上賞賜給了大將軍。


    當初小公主向沈將軍討要了多次,沈將軍都沒給。


    如今這棍子竟然被沈將軍給了溫婉做盲杖。


    陳院使不禁唏噓,笑道:“小娘子有事盡管問,其實,我也有個問題想問你來著。”


    “那您先問。”尊老愛幼的品德,溫婉還是有的。


    陳院使說:“你這根玉棍倒是不錯,是……周、周校尉送你的?”


    “玉棍子?”溫婉瞪大了眼睛,“您說它是玉的?這不是他小時候的打狗棍嗎?”


    陳院使表情一變,“打、打狗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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