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館裏彌漫著劣酒的酸味,幾碟花生米、一盤醬牛肉顯得格外寒酸。


    薛瑤和鄒凜坐在桌邊,強作笑顏,試圖營造出熱情的氣氛。


    受邀而來的村民們三三兩兩地坐著,神色各異。


    吳鐵匠粗糙的大手緊緊攥著酒碗,眼神飄忽不定。


    馬寡婦則不時地張望著門口,一臉擔憂。


    “吳大哥,這次的事情,你考慮得怎麽樣了?”薛瑤給吳鐵匠斟滿酒,語氣中帶著一絲期盼。


    吳鐵匠歎了口氣,甕聲甕氣地說:“薛姑娘,你的想法是好的,我也佩服你的膽識。可是……我老娘臥病在床,實在離不開人啊。”


    薛瑤心中一沉,她知道吳鐵匠是真心實意的,但也明白,這對她來說是一個不小的打擊。


    招募隊員比想象中困難得多。


    “馬嬸,您覺得呢?”鄒凜轉向馬寡婦,試圖從她那裏得到一些支持。


    馬寡婦看了看周圍的村民,壓低聲音說道:“鄒先生,不是我們不相信你們,隻是……宋惡霸的勢力太大了,我們這些小老百姓,惹不起啊。”


    氣氛一下子冷了下來。


    村民們竊竊私語,言語中充滿了對宋惡霸的畏懼,對薛瑤和鄒凜的擔憂,甚至還有一些對他們不自量力的嘲諷。


    “我聽說宋惡霸今天早上又去胡老爺家了,還帶了不少禮物……”一個村民小聲說道。


    “是啊,胡管家放話了,誰敢跟著薛瑤混,就是跟胡家作對!”另一個村民補充道。


    薛瑤握緊了拳頭,她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壓力將她包圍。


    胡家是當地的大戶,勢力龐大,財力雄厚。


    與他們對抗,無異於以卵擊石。


    就在這時,酒館的門被猛地推開。


    宋惡霸帶著一隊打手,氣勢洶洶地走了進來。


    他臉上帶著獰笑,眼神中充滿了惡意。


    “喲,這不是薛大將軍嗎?怎麽,在這裏招兵買馬呢?”宋惡霸陰陽怪氣地說道,他的跟班們也跟著哄笑起來。


    然而,薛瑤並沒有像他們預料的那樣害怕或憤怒。她反而站起身來,臉上露出了一個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


    “宋老爺,來得正好!今天不談招募,隻談喝酒。來,請上座!”


    宋惡霸愣住了,他的跟班們也麵麵相覷。這……這是什麽情況?


    宋惡霸狐疑地打量著薛瑤,這女人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他揮了揮手,示意手下先退到一旁,自己則大搖大擺地走到薛瑤指的座位坐下。


    “薛瑤,你少跟我耍花樣!你以為請我喝幾口破酒,就能讓我放過你?”


    薛瑤給宋惡霸斟滿酒,笑容裏帶著一絲狡黠。“宋老爺說笑了,這可是上好的‘醉仙釀’,一般人可喝不到。”


    宋惡霸端起酒杯,輕蔑地嗅了嗅,“就這?也好意思說是上好的酒?”話雖如此,他還是一飲而盡,辛辣的酒液滑過喉嚨,一股奇異的香味在口中彌漫開來。


    就在這時,酒館的門再次被推開,胡管家帶著幾個家丁走了進來。


    看到薛瑤和宋惡霸居然坐在一桌喝酒,他臉色一變,快步走到宋惡霸身邊,低聲說道:“宋老爺,您怎麽和這種人……”


    “胡管家,你也來了?正好,一起喝一杯。”薛瑤不等胡管家說完,便熱情地招呼他坐下。


    胡管家皮笑肉不笑地拒絕了,“不必了,薛姑娘。我還有事要向宋老爺匯報。”他轉向宋惡霸,語氣裏帶著一絲挑釁,“宋老爺,您可別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這薛瑤,可是個不安分的主兒。”


    宋惡霸此時卻有些迷糊,他感覺這酒的後勁有些大,頭腦開始昏沉起來。


    “約定?什麽約定……”他晃了晃腦袋,努力想讓自己清醒一些。


    薛瑤見狀,嘴角微微上揚,她朝鄒凜使了個眼色。


    鄒凜心領神會,站起身來,拱手說道:“胡管家,您這話說得可就不對了。我們薛將軍一心為民,怎麽會是……”


    胡管家冷笑一聲,正要反駁,卻聽鄒凜繼續說道:“倒是有些人,仗勢欺人,魚肉鄉裏,才是真正的不安分。”


    “你……”胡管家臉色一沉,指著鄒凜怒道,“你敢汙蔑我?”


    鄒凜不慌不忙,慢條斯理地說道:“汙蔑?我說的可是事實。大家夥說是不是?”他轉向周圍的村民,眼神中帶著一絲挑釁。


    村民們麵麵相覷,雖然他們對胡管家也頗有怨言,但礙於胡家的勢力,一直敢怒不敢言。


    如今看到鄒凜如此大膽,心中不禁升起一絲欽佩。


    “就是!胡管家,你少在這裏裝好人!”一個村民壯著膽子喊道。


    有了第一個帶頭,其他村民也紛紛開口,指責胡管家平日裏的種種惡行。


    胡管家臉色鐵青,卻無力反駁,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眾人圍攻。


    宋惡霸此時已經徹底醉倒,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薛瑤看著這一切,嘴角的笑意更濃了。


    “鄒凜,”她輕聲說道,“好戲才剛剛開始。”


    鄒凜麵對胡管家的怒指,不慌不忙地撣了撣衣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汙蔑?胡管家,天地良心,我說的句句屬實。就說前幾日王老漢家的田被水淹了,是誰截斷了水渠?是誰坐視不管?大家夥心裏都明鏡似的!”


    他環視一周,語氣加重了幾分,“還有李寡婦家的房子被大風吹塌了,是誰答應幫忙修繕卻遲遲未動工?是誰克扣了救濟糧款?這些事,難道不是胡管家您經手的嗎?”


    村民們原本的竊竊私語變成了大聲的議論,他們紛紛訴說著自己遭受的不公,矛頭直指胡管家。


    胡管家額頭上滲出了汗珠,他沒想到鄒凜竟然對這些事如此了解,一時之間竟無言以對。


    他求助地看向宋惡霸,卻發現後者早已醉得不省人事。


    “胡管家,您平日裏作威作福慣了,大概忘了這朗朗乾坤,還有公道二字。”鄒凜的聲音擲地有聲,震得胡管家臉色煞白。


    他原本想借宋惡霸的勢力壓製薛瑤,卻沒想到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此刻的他,就像一隻鬥敗的公雞,垂頭喪氣。


    看著胡管家窘迫的樣子,薛瑤心中暗笑,她輕輕碰了碰鄒凜的手臂,眼神中充滿了讚賞。


    鄒凜回以一個淡淡的微笑,這無聲的交流,卻勝過千言萬語。


    一股暖流湧上薛瑤的心頭,這讓她感到無比安心。


    酒館裏的氣氛熱鬧非凡,村民們的聲討聲此起彼伏,胡管家狼狽逃竄的背影更是增添了幾分喜劇色彩。


    這場酒館聚會,雖然讓胡管家顏麵掃地,卻也讓薛瑤和鄒凜在村民心中樹立了威信。


    然而,招募仍然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吳鐵匠和馬寡婦雖然對薛瑤表示了支持,但加入隊伍的事卻遲遲沒有定論。


    夜深了,酒館的人漸漸散去。


    薛瑤和鄒凜並肩走在回程的路上,月光灑在他們身上,拉長了身影。


    “明天,我們去練武場。”薛瑤打破了沉默,語氣堅定。


    鄒凜點了點頭,他知道,這僅僅是一個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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