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傍晚,程五郎下學後陪著林水瑤來了一趟,給孩子取名叫林思衡,取自楚辭中的「被石蘭兮帶杜衡,折芬馨兮遺所思」。


    大名兒有了,小名兒林水英取的,叫胖虎。


    林水瑤笑了半天,說大名兒小名兒一點都不相稱。


    林水英聽得直翻白眼,「你還說我呢,你們家那幾個孩子的大名兒小名兒就相稱了?」


    林水瑤這才想起來問一句,「相公,家裏幾個孩子都有大名的?」


    「有。」程五郎點頭。


    林水瑤從來沒聽家裏人喊過,她滿心好奇,「都叫什麽,你快說給我聽聽。」


    程五郎緩緩道:「大丫叫程子衿,二丫叫程子佩,三寶叫程至禮,四寶叫程至仁。」


    果然跟小名兒一點都不相稱,尤其是三寶,成天調皮搗蛋還至禮,林水瑤好笑道:「都是相公取的吧?」


    程五郎嗯了聲,說大丫二丫三寶是他取的,四寶是四哥取的。


    「讀書人就是不一樣。」林水英道:「這名兒一聽就文縐縐的,將來能有大出息。」


    第268章 製造一場意外


    恩科考試在九月,地點:省城貢院。


    怕客棧被占滿,程五郎他們提前好幾天就去了。


    客棧離著貢院不遠,到了以後幾人先休息一晚上,第二天顧崇想看書,被朱八鬥拽出去逛街了,美其名曰考前不宜看書,容易導致情緒焦慮。


    顧崇一路黑著臉,什麽都沒買,光聽朱八鬥在旁邊叭叭。


    程五郎沒出去。


    林水瑤剛到省城就來了月事,他留在客棧裏伺候小媳婦兒。


    剛來癸水的時候,汪太醫開了方子給她調,之後每次來,肚子都不會疼了,林水瑤真沒多大感覺,但程五郎堅持她有事兒,大白天的讓她上床躺著,又去外麵買了一碗紅糖雞蛋來餵她吃。


    這怎麽瞅著像在坐月子呢?


    林水瑤忍不住嘴角微抽,「相公,顧公子他們剛走沒多大會兒,你現在出去應該還能追上,難得天氣這麽好,你也出去轉轉唄?」


    她是想把人支出去好洗褲子,都弄髒了,不洗不行。


    程五郎卻坐著不動,「我陪你。」


    林水瑤噎了一下,正琢磨著找個什麽理由把他支出去,就聽程五郎開口:「剛才換下來的衣裳你藏著做什麽?拿出來我幫你洗。」


    林水瑤一聽,頓時說不出的尷尬,「不、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洗。」


    「入秋天涼,你身子又不爽利,還是少碰冷水的好。」


    「我可以用溫水的。」林水瑤堅持。


    「跟我還這麽見外?」程五郎笑看著她。


    這不是見外,是尷尬好嗎?


    被他這麽看著,林水瑤頭皮發麻,平時的衣裳,他洗就洗了,可現在是特殊時期……


    見她半晌不吭聲,程五郎又道:「姐夫都能給姐姐洗衣裳,給胖虎搓尿布,我為什麽不能給你洗衣裳?」


    「你見過哪個讀書人給婦人洗衣裳的?」


    林水瑤紅著臉撇開頭,「看你的書去,我自己有手,才不稀得勞你大駕。」


    「我還真見過。」程五郎挑眉,「四哥就是。」


    林水瑤沒想到他這都能駁回來,頓時噎得不輕。


    到最後,她沒能拗過他,隻得任由他端著自己的衣裳去洗。


    感覺臉都沒了,林水瑤將自己蒙在被子裏。


    程五郎晾好衣裳回來時,伸手輕輕掀開被子。


    林水瑤馬上捂著臉背對著他。


    程五郎坐下來,儒雅俊逸的眉眼間溫柔盡顯,他說:「嬌嬌兒,不怕的,我們是夫妻。」


    林水瑤還是捂著臉不肯撒手,沒臉見人。


    程五郎輕笑一聲,「那你休息,我去看會兒書,晚飯叫你。」


    ——


    鄉試的八位主考官陣容很大,全是京城來的,進士出身,有禮部的,有內閣的。


    因為上次出了孟知府勾結國舅府打壓考生的事兒,今年的鄉試為防舞弊,分外嚴格。


    主考官必須提前至少七天到省城,到了就馬上入貢院與外界徹底隔絕聯繫。


    除此之外,衙門還安排了重兵把守。


    一旦發現有考生夾帶小抄,馬上扭送衙門查辦。


    搜檢很嚴格,以前隻需要脫外袍脫鞋襪,現在要脫得一絲不掛,頭髮裏都得一一查過。


    以前的考場舞弊還能酌情定罪,現在改律法了,但凡被證實,直接就是死罪,一點兒說情的餘地都沒有。


    今年雖說是恩科,可考生們從未見過如此嚴格的陣仗,有一部分人在搜檢這一關就被嚇崩了心態,到了考棚裏腦子一片空白,答題都不會了。


    考棚就三尺寬,特別狹窄,隻勉強容得下一個人,晚上還得把答題板拆下來卡進兩邊的凹槽裏當床睡。


    有考生受不了,直接昏了過去,馬上有人來將其抬出去。


    被抬出去的考生就算醒來,也沒機會再進考場了。


    數千名考生,暈場的就有幾十個。


    九天三場考下來,多數人已經被折騰得脫了形。


    程五郎的狀態還算好,他一向淡定慣了,麵兒上看不出什麽來。


    朱八鬥從出貢院就一直在罵,說他倒了血黴分到他們那排的最後一位,那個位置挨著茅廁。


    但凡有人去上茅廁,那味兒,簡直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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