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一月聽著果兒這話,沉默了。


    這些事對她來講,太遙遠了,真的太遙遠了。


    她每天想的是,今天能吃幾個窩窩頭,明日能吃幾個窩窩頭。


    自小到大,她每日想的主要問題不是吃就是穿。


    以前在山東的時候,她雖然父母早亡,但靠著一身的大力氣,她能頂兩三個壯勞力,所以能將她和她弟弟的兩張嘴巴喂飽,偶爾運氣好了,還能加餐吃個肉。


    等不得已從山東出發時,她和她弟弟在路上真的差點兒被餓死,靠著拔草根啃樹皮,這才走到了廣州外城。


    在外城,她隻能入住貧民區,那裏的茅草屋很低矮狹小,一個屋子要住十多個人。


    在這種環境中生存,她每日要想的,就是活下去,要和她弟弟一起活下去。


    至於什麽小日本英吉利的,這都是傳說中的名字,她從未接觸過。


    還有醫館。


    醫館在外城邊緣,很大,很漂亮,但對於忙於掙口糧的她而言,也很遙遠,即使同在外城,她也沒機會去瞧一眼傳說中的醫館到底什麽樣。


    所以,在聽完果兒的話之後,她更迷茫了。


    果兒與弘暄,這倆人每日所考慮的,與她每日所考慮的,簡直就是一個在天一個在地,完全不是一個世界。


    距離感。


    這種東西一下子就冒出來了。


    此前盡管她這輩子第一次穿如此漂亮又暖和的衣服,這輩子第一次進這麽寬闊又氣派的房間,第一次見果兒這麽仙氣飄飄的美人兒。


    這麽多第一次,都沒讓她生出距離感這三個字。


    這些東西雖然是她夢寐以求的,但真的穿在身上了站在屋子裏了,她也沒什麽特殊的感覺。


    可此時,聽果兒講著這些國家大事,距離感這三個字冒出來了。


    好遙遠。


    真的要遙遠。


    和她每日所關心的勁頭能吃幾個窩窩頭比起來,她真的羞愧。


    原來這個惡霸一樣的皇孫弘暄,竟然每日忙碌的是正事兒?


    而果兒,在這天災之中,想的是防止英吉利沙俄小日本的入侵?


    咬了咬牙,她抬頭看向了果兒,眼睛裏閃著堅定的光,“我能為您做些什麽?”


    從前的她,被生活和眼界所迫,每日想的是今日能不能吃飽。


    可現在不一樣了。


    她接觸到了更高層次的東西。


    那麽她也想盡一份力。


    距離感和羞愧什麽的,純粹是浪費時間,有那個空閑去琢磨這些,不如多幹點實事。


    果兒親眼目睹了封一月疑惑-震驚-沉默-羞愧-振作這一係列的轉變,不由笑了,這小姑娘,是要誇她神經堅韌嗎?


    這麽快就自我調節好了,對於一個小村姑而言,實在是太厲害了。


    一般情況下,小村姑見了這等場合,都是膽怯畏縮的,可她沒有,即便是沉默和羞愧也沒持續太久,有一顆金剛心啊。


    “你有什麽特長呢?”果兒問。


    “我力氣大,一個人能抵得上四個壯勞力!”封一月立馬道。


    說起這一點兒,她不由挺起了胸膛,一臉的驕傲。


    這是她能在這亂世之中安身立命的本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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